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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一个心灵的归宿(草纲)
庐山莲花洞报恩李强
1,潘阳湖边放鸭少年
2,省文艺学校
3,创业之路
4,泉水仙缘
5,报恩观
6,道是家园——弘扬道教文化
1,放鸭少年(访谈草稿)
李强父亲是山东人,解放前曾是国军的军医,母亲是江苏宝应人。李强是父亲遗腹子,出世的时候,父亲已经不在人间,他随母亲生活在大运河边的宝应。那时候有个大他三岁的小哥,有天失踪了,家人以为淹死在大运河,实际上是被人拐走了。
母亲后来迫于生计,嫁了个继父。继父是个没有正当职业的游民,生计无着,在李强三岁多的时候,全家投奔江西德安的一个姑婆。于是全家来到德安县金湖公社落脚,靠湖边放鸭子为生。
放鸭子的人,在那时候的处境,比乞丐都不如。乞丐有个住所,他们家是住无定所。父亲身上有些盲流恶习,对家庭极不负责任。记得有年一家辛辛苦苦养大一群鸭子,父亲负责拿去卖了,母亲盼星星盼月亮希望能有些钱养家糊口,结果继父挑回家的是两箱黄金叶香烟。
那时候家里生计主要靠母亲辛勤操持,甚至母亲有次还问一个住桥洞的乞丐借钱。李强的母亲是一个苦命的女人,一生共生养了11个孩子,只有李强和继父生的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长大成人,她和李强的父亲很恩爱,却中途丧夫,嫁了个不知夫妻恩情为何物的男人,命里经历丧夫丧子之痛。
那时候住的是篾棚,一个胆子挑着,到了一个适合养鸭的地方,就将篾棚打开,就是个简易帐篷,两床破棉衣,一家人就在湖边安家。
居无定所,盲流漂泊的生活,让我小学中学读书都是断断续续,这里读一个学期那里读一个学期,他要帮家里放鸭,读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过,由于他有些天赋,学习成绩倒还跟得上。因为放鸭户是外来户,受到当地人的歧视,常常欺负你,冷言冷语,还打你的鸭子,可以说倍尝人间的心酸。
记得有一年到了吴城,湖边茅草一人多高,我还在茅草丛里逮住过狸子。
李强谈起他的少年时代,流露出人生少有的艰难和心酸,外来户受到当地人的欺凌,属于一种边缘人群,继父只是一个象征性的父亲,他自小到大根本没有过父爱。他从小就是母亲唯一的希望和寄托,也是母亲的帮手。好在母亲贤良,也是虔诚的佛教徒,辛苦拉扯四个孩子长大,也给予了力所能及的温暖。她老人家活了95岁,去年过世。
在李强读初中的时候,家里才有了当地的户口,算是正式落户,那一年,家里也盖了两间土坯草屋。村里人家大多也是土坯,但是,至少是瓦屋,他们家那两间屋却是草堂,进门厅堂一个炉灶,一间小房子放着两张床。草堂只能勉强遮蔽风雨,屋子里潮湿阴暗,散发出穷困人间的霉味,而且鼠患成灾,同学们经过的时候,他总是躲着不肯露面。现在的报恩观草堂,在李强心中其实不是白居易杜甫那种文人雅士的山中草堂,而是少年时的第一个家,那个固定的房子曾经带给他极大的惊喜,记得住进草堂之后,他买了许多红灯记志气威虎山等样板戏剧照贴在墙壁,尽自己的财力和审美,做了奢侈的装潢。
少年时代的李强,是一个外地盲流来到江西潘阳湖边的放鸭少年,蓬头垢面,衣不遮体,每天绞尽脑汁替母亲分担生计,身上长色子,手上长冻疮,潘阳湖大雁野鸭,春秋秋冬日出日落之美,在他脑海里几乎没有什么印象,有点只有生存的艰难和人世的白眼。他直到九岁的时候,才尝到桔子的味道,但是,他竟然不知道怎么个吃法。
他本来应该在金安中学读书,但是他心里朦胧中有一个进城的愿望,于是,靠自己找关系,进入了县中读书。县中住读,每个星期周末步行20多公里回家,替母亲水缸挑满,做家务,星期一带着一点米回学校换饭票,一星期的菜就是家里带来的一瓶子酸菜辣椒之类,勉强维持学业。
自从读中学以后,他很热衷锻炼身体,清晨起来跑步,课余打篮球,虽然生活艰难,不过,身体素质却打下了基础。
78年高中毕业,经过熟人介绍,他进入共青板鸭厂做起了人生第一份职业:搬运工。这这两年时间里,搬运工的她,由于是高中毕业生,身体素质还不错,经过当时共青城领导批准,进入了共青文工团,两年之后,不仅有了一点艺术生活的历练,而且开始有了自己的一点小积蓄。这时候,弟弟读高中面临高考,但是,成绩很差。李强是家里的长子,为了督促弟弟读书,他辞去了搬运工工作,重返县中做了陪弟弟读书的补习生。
幸运的是,1981年高考结束,弟弟竟然考起了九江师专数学系,自己被省文艺学校录取,成为后来著名导演高小希的同班同学。
这是他的第一次人生转折,生活中开始出现一模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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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随感
我想今后会写许多人的这类文章。日常生活中优缺点并存的人,却有不一样的命运和深层的逻辑,当我们一起回首往事展望未来的时候,同时沉静于超世俗得失的心境,共历悲欢,双噙热泪,有时候,甚至手舞足蹈,忘情忘我,敞开心扉。
在这个时代,两个人能有这样的时刻,其实是匪夷所思的高峰体验,让我们回到心底相对单纯的童年,回到年味还浓的时候,回到人生真正落足的地方。
这也是一种诗性游历,而且更真实,有时候甚至可以说震撼。
感谢我自己,一年多手机吐槽练就了手机迅速写作的能力,可以快速将谈话变成文字。
我没有太多时间搞大部头持久战,只能在尽量短的文字里,去尽量展示出那些逝去的岁月,为被采访者整合一个相对深度的过去现在未来。
这对我和访谈者,都是一次心灵之旅,哪里是什么写作,实际上是一张满是泪水汗渍血水温情希望的名片。
一张人的证据的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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