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家里出来了没几天就开始想家,逐渐成了思念,好像从某个梦后的晚上开始。
最近几天,许多事缠绕着,哭笑不得,后来实在没办法就笑出来了。可能是因为快十月的太阳还有一定的温度,有一天经过某个街口,突然的就想喝酒,只是转而就难过,像是真的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再也聚不齐那些天涯各地的朋友。
我们很多人都是感性的,都在最大限度地控制着自己的情感,可能是因为某段文字,某个故事,某部影片,然后止不住地往自己酒杯中拼命地加酒。
这个城市其实就那么大,我们很多人,用了很多年,坐了无数趟地铁,无数趟公交,去了有很多人的街道,在每天人最多的时段出门,可是终究遇不到那个曾经走丢了的人,也遇不上你一直想见的那个人。
傍晚的时候,阳光洒在这个城市的上空,像是某个故事里悲伤的人,只是我们抬头,很多人脸上都挂着微笑。风从有路灯的方向刮来,我就在想,这时光匆匆的流年里,我们其实都应该这样的,靠在长椅上,听那朵白云飘过去的声音。
从没有具体记忆的某一天开始,我就再没有打过很远的电话。就像是我真的在和某个曾经告别,也像是在和一些人告别,他们都被遗落在某个角落里,在那里唱着歌,喝着酒,说着关于他们十年后会干什么。
也像是我在和风告别,再没有时间,也不能像曾经那样,我行我素地走过那些路。可能因为那些路已经没有了,也可能是我现在已经懂事了。这像是代数课上那道我永远解不了的题,答案其实很准确,只有一个,但是我就是算不出来。它们像是巷子里那家我去了无数次的小吃店,后来在我离开后的某个冬天,因为夫妻离婚,小店也没了。
这刚刚刮过的风啊,停下来,我给你写谱,然后唱一支最遥远的歌,在每个清晨里替我叫醒那些昨晚哭过的人,告诉他们,书房里关于最美结局的故事。
阳光洒过屋顶,瓦楞映出蓝天,叶子反光,每一首歌都在岁月里经久不衰,化成山河。白云落进书房,月光打亮故乡,山川起伏,每一种声音都在大地上川流不息,最终奔腾入海。很多事,喝一杯酒是不够的,得用碗才行啊。
今年很明显的,老父亲和我之间的电话越来越多,说着我们以前从来没有说过的事情,像是讲故事,但都说得很认真。这像是很好的事,可是有一晚挂了电话,我莫名的难过了很久,因为我突然发现,父亲真的老了,他不断地说着他年轻时候的故事,于他,那好像是昨天,但于我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久到那时候我还没出生。
窗子外面还有夕阳的余晖,这里见不到天边,倒是灯光打了一束,那杯我一直没有喝完的酒还在桌上,某种久久不能平静的心绪凝入酒杯,那些父亲走过的路,在离我三百公里多的地方,沉睡在黑夜里,我能想到,父亲开始苍老的脸庞。
今年故乡干旱,可是昨晚老父亲来电话说这个月故乡下了很多的雨,从银河里飘散开,落进千家万院,很多萤火虫,成群结队地飞在故乡山岗的夜空里,一闪一闪地打亮那些森林里的旧时光,打亮那些山坡里的白色花朵。回头看,你我站在路边,喝着酒,唱着歌,看着隔着海的村庄。
故乡一年四季有花开,很多都叫不出名字……然后,很多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
老左这样说过,等过冬的时候,你来我的家乡,很暖和,不需要穿外套,我带你看看离我们最近的银河。
那时候我还小,没读过村上春树,没听过岸部真明,也不认识班得瑞,甚至不知道三毛,没看过古龙,所以那时候老左张口闭口的银河,星空,我总觉得他实在牛X的不行,就想着有一天真的能去他的家乡看看。
说来可能很多人不信,我的家乡是一个叫幸福的小镇,镇上唯一的一条河叫南汀河,南汀河把小镇分成东西两部分,河流没日没夜地流经岁月,河的两边就形成了很高的山峰。而老左家在河东,我家在河西,山峰太高,没有那么长的桥,我们两两相望,我时常想他那边的银河呢,到底怎么样。
倒是很多时候,夜幕降临,站在我家楼顶,眺望远方,就能看到老左的故乡。随着夜色渐浓,很多灯会在黑夜里亮起,点缀着那些起起伏伏的山岗。那时候还小,但偶尔我还是会想,那些灯光后面的山里呢,会不会也有那么多灯呢?
这个问题一直没有答案,和《东成西就》里张国荣演的欧阳锋一样,他直到死都没搞清楚,山的山后面到底是不是就是白驼山庄了。说到这里,很多时候我都会想,王家卫的台词,真的都是他想出来的吗?那也太不近人情了一些。
比起那些在夜空中永远都会亮起来的灯,让我们更感到孤独的是,那盏在夜空中永远亮着的灯,有一天突然熄灭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比如我们村对面的一个山岗,在我成长的时光里,都会有灯光在黑夜里准时亮起,一盏盏的,像是挂在山川里的星星,特别是过年的时候,还会有很多烟花,彻夜打亮着山岗。
可是忘记了哪一年的哪一天,我突然发现,那些一直在黑夜里亮着的灯光没有了。那晚我在楼顶上站了很久,直到母亲喊我吃饭,才回过神来。记得吃饭的时候,我还问了父亲,父亲告诉我,那个村因为山体滑坡搬迁了。我出神了一会,吃过饭又爬上楼顶,直到发现老左的故乡还有灯亮着,因为老左说过,他们家在山的最高顶,手可摘星辰的地方。
我不知道有没有一首歌是写时光变迁的,倒是在一趟去往香格里拉的列车上听到过一首歌,里面有一句歌词,是这样唱的,只好把岁月化成歌,留在山河。
在老左约我到他的故乡看银河的那个假期结束后,我们就各奔东西了,实在没有太多印象。那个时候我还不会喝酒,父亲常常说,爷爷的哮喘病就是喝酒引起的,所以那个时候我一直想,我长大后滴酒不沾。我一直不喜欢撒谎,因为要不是父亲的这个谎言,或许我那时候是会和老左喝一杯的,喝不醉的那种。
一六年的时候,我兜兜转转去了老挝,有一晚,在一个路边摊上喝酒,隔壁桌几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们一口家乡话,但毕竟出门在外,也没有过份热情,直到后半夜,一哥们开始嚎啕大哭,旁边一哥们在安慰,我起初不当回事,以为多半失恋了借酒消愁,直到我听到了老左的名字。
哭的是老左的亲哥,酒后念起了老左。老左是一二年走的,也是冬天,快过年的时候,就是他口中夜空中满天银河的季节。那晚他骑摩托,在凌晨的时候,为了去山顶最高的地方,离银河最近的地方,看看满天银河,然后就从山顶最高的地方飞下去了,再没有飞起来。
一四年,我有机会,在西双版纳一个傣族村子,也在凌晨骑摩托车,上了盘山公路,耳边风呼呼刮着,寒风刺骨,没有老左说的那种温暖,但到了山顶,也是满天银河,星空璀璨。
我那晚带着光明,一个十八岁的孩子,我们在黑夜里一直坐到天亮,喝了很多酒,可能把分别时欠老左的也一起喝了。可能也是王家卫说的,水越喝越寒,酒越喝越暖。那晚寒风刺骨,血确实热的。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就这样吧,我们天各一方,各自为安。
无所谓乱不乱,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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