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无话可说时,还是翻下相册,找几张图片,它们在我生命中有意无意地来去过,凭着科技手段,被生生地和时间空间隔离开来,定格成几个能简单辨识的符号。
秋天是昆虫的末季,恼人的蚊子苍蝇已罕逢踪迹,代表着再热闹的盛宴最终也会走向落寂。
一只飞蛾孤独地坠落在失去温度的水泥地上,它来的太迟,错过了夏日最好的骄阳,生不逢时,让它同样错过了它应该拥有的时光,当它准备好所有行囊要奔赴一场憧憬着的爱情时,却发现冬天来了。
它注定遇不上心仪的伴侣,当寒冷渐渐消磨掉它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时,它失去了挣扎下去的信心。
一碗鳜鱼豆腐汤,素淡的白掩不去汤汁的鲜美,鱼煮的很烂,豆腐水嫩,人用了很长时间研究食物的各种吃法,也是,除了繁洐,口腹之欲何其重要?
我贪婪地咀嚼,将骨和肉,分离。
片砖只瓦,在光阴里日渐陈旧老去,它们也是有生命的吧?何时死去,如一只飞蛾般跌落在尘埃里,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几颗浅绿豆子,是一株植物呕心沥血,花了它们一生时间的结晶,隐约可以看到它们童年的样子,从两片胚叶开始,还有爱情和蜂蝶、阳光雨露、青春的花,都曾招摇着刻在它引以为傲的记忆里。
只是,在它们成熟在即的当口,被人类采摘,佐以油盐调料,成为食物被消化腐烂成一堆不堪的废物。
一生荣光,最终由不得自己分毫。
我还可以做什么?萝卜将养份积聚在它的块状茎里,是为了提供种子成熟的基础,终究会有一双不解风情的手,将它从泥中挖出,示众。
它的身上没一丝伤痕,透过图片,我觉出了它的心,已碎裂成绝望。
绝望的还有整片整片的稻茬,被收割机齐刷刷梳理成寸头。
稻茬并没有死心,我清楚地记得某一年水稻收割后,来了场超长的雨季,稻田没法翻耕,然后稻茬里抽出了翠绿的秧苗,它们还在做最后的努力,用不屈的生命力。
但这一片明显没那么幸运,阳光熙暖,它们会被焚烧、翻耕入土,彻底斩断它们活下去的希望,然后腐烂成泥,成为小麦的肥料。
我们心安理得地将大米加水煮成饭食,把它们当成活命的纽带。
原来,生命也是种掠夺,将其它物种毕生的成就掠夺成为资源,一只瓢虫爬出桔树的疮疤,疮疤里有成群的蚂蚁,它们把桔树的疮疤当成了栖息的家,那棵树会不会因此枯死,并不在它们考虑的范畴之内。
我久久凝视着那个巨大的伤口,掠夺,还会继续,谁是谁的垫脚石?谁说了也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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