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才是生活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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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比较丧，但我一个很重要的人说，人生其实丧一点也没关系。

最怕半夜接电话，因为十有八九不是好消息。

前一阵子，凌晨两点被闺蜜小慧的电话吵醒，她哽咽地说，她妈妈在从沈阳回来的路上，路过天津的时候出车祸了。

她问我能不能陪她去一趟天津，我立刻起身，两个女生，都是半吊子司机深夜爬上高速，不到两个小时就到医院了。

她母亲在ICU急救，小慧看起来很镇定，一边转账付钱，一边还在安慰有心脏病的爸爸，可是，她的肩膀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像风雨飘摇中的一只小船。

就在几个小时前，我们刚刚帮她庆祝完28岁生日，她穿着白色仙女裙，吹蜡烛许愿，希望永远这样幸福。

小慧一直是我们大家羡慕的对象，传媒公司任职，北京的房子，帅气的男朋友，她一直走在幸福的康庄大道上，可就在一瞬间，命运就将她卷入了巨大的恐慌的洪流之中。

因为她母亲至少还要动两次大手术，我看见她请了几个月的长假；我看见她在医院附近租了房子；我看见她卖了老家的一套房子；我看见她一个星期暴瘦十斤；我没看见那个说爱她胜过生命的男朋友。

我们在天台上喝酒，她拎着半罐啤酒，摇摇晃晃地指问苍天，为什么会是她？

我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她此刻感觉好一点。

过生日时，我们都会许愿，希望自己永远幸福，快乐。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这只是一种不自量力的设想。

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

快乐不是常态，爱情不是常态，幸福不是常态，甚至我们自己，都不是常态。

从前骄傲的你，如今卑微的你；从前动不动就傻笑的你，如今躲在角落哭泣的你；从前把世界踩在脚下豪气的你，如今拼了半斤酒喝到胃出血还签不下客户的你；从前痛经都能闹到惊天动地鸡犬不宁的你，如今一个人挂号一个人手术一个人回家的你。

无常，才是生活的常态。

彼时，我正遭遇人生第一场爱而不得，我不知道自己会那样喜欢一个人，喜欢的要了命，不知道要怎样的奋不顾身，才配得上喜欢他。

他是深深扎进我心头的一根刺，嵌入血脉，碰不得，拔不出。

偷走了我所有关于快乐的感受。

周末，表姐把4岁的外甥小宝送到我这儿，我明白，她是想让小宝陪我。

我说：“好。”

我心里一直藏个秘密，三个月前，我和妹妹在饭店吃饭时，看到表姐夫和一个年轻女生在一起，风言风语一直听说过，只不过现在眼见为实了。

我和妹妹很有默契地守口如瓶，如果沉睡可以让人幸福，那么也可以不必活得那么明白。

我带小宝去游乐场，带他开碰碰车，吃好吃的，还买了他一直想要的大恐龙。

他一直咯咯地乐。

商场车库里，我无意中看见了和他一样的车，明知道不可能是他，他根本不在这座城市，可心还是忍不住疼了一下。

我帮小宝系儿童座椅的安全扣时，不知怎么的，眼泪就叭嗒叭嗒地往下掉。

小宝肉乎乎的小手戳着我的脸，问我为什么哭。

我说：“因为我非常想要一件东西，可是又得不到。”

小宝奶声奶气地说：“小姨，我教你一招，你就撒娇，要不躺地上耍赖也行。”

我摸了摸他圆滚滚的小脑袋，说：“要是那样，也没有用怎么办？”

小宝皱着小鼻子说：“那我就没有办法了，你们大人真麻烦。我妈妈也常常偷着哭。”

我愣了一下，也许表姐一直是醒着的，她只是在装睡。

每个人模人样的背后，都藏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只是，我们谁都救不了谁。

我把小宝送回家，表姐再三感谢并说，不要买这么贵的玩具。

我说：“他现在是最好的年纪，快乐最简单。”

表姐失神了一瞬间，然后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

身后的防盗门关上，又开了，小宝光着小脚丫跑出来，塞到我手心里一把糖，说：“小姨，吃了糖就不难过了。”

曾经，我也以为糖能治愈一切伤痛。

我蹲下亲了亲他冰凉的小脸蛋，希望他永远天真，永远快乐。

希望他永远不要明白，残酷才是生活的底色，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少经历一样，你都不算来过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