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鹿尒
涪江的水在脚底下奔涌不息,狂躁的一点都不像陈涓第一次看见它的样子。去年初春的时候和沐岑一起站在这桥上,当时那个追着沐岑不放手的男孩子还在校文艺报上用水来形容沐岑,说什么温柔如水,眉眼间都是氤氲水雾。
她把手指从嘴边上拿开,趴在桥上的护栏上头,把手伸到外头,食指和中指微微松开些,吸了一半的烟就这样顺着指缝掉下去,零星的夜色里,纵然是一直盯着它看的陈涓也只能看到一点点微弱的红光在往下掉,然后卷在疯狂流动的水中消失不见。
“呵。”她扯了扯嘴角。刚刚问她要微信号的男孩子已经走远了,现在居然也有人向她搭讪,简直了。也不知道那人收到男生加他想和他暧昧的消息会是什么反应,想想都刺激。
江风毫不怜惜她穿的单薄,一件露肩的黑色短袖,收腰下摆还带着荷叶边,超短裤。她真的是他妈的脑袋抽筋才陪着沐岑穿成这样出来浪。
沐岑已经被她男朋友半道劫走,她一个人也没了玩的乐趣,就顺着这涪江走,走到桥上又被忽如其来的矫情给烦到,抽出来一只烟想静静的思考人生,谁知道跑出来个小兔崽子还问她要微信号,顺口就说了一个,半晌才想来这是谁的微信号,便索性由着去,心情好了,抽烟变没了趣味,倒是可惜了那半截被她抽过的烟。
打开包,拿出手机,又是一阵风吹过,她冷的一个激灵。
“嘟……嘟……”两声电话就被接通了。
“喂,过来接我,我在涪江大桥上。对了,拿件你的厚衣服。”说完就挂了,一个人蹲在桥边上,该死的,大夏天的这桥上咋这冷,偏偏要是走了,依着她这记性,也只能跟人形容自己在哪片云底下,旁边还有个路灯了。
等急了半天人没来,站起来刚打算再抽支烟,还没开包,就听见一辆车停在自己旁边,“姑娘,多少钱?”
开始还以为是谢镇阳来接她了,被这么一问,脑袋倒是懵了,“啊?”
车里变得人约莫是瞅着她这身材,耐下性子,开了半边窗,露出个油腻腻的肥了吧唧的大脸,“我说,你多少钱一晚上?”
听到这话,陈涓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五百怎么样?”一副高傲的像是施舍人的样子,脸上就差没写着‘爷看上你是你的荣幸’这几个字了。
“五百?”她弯了弯嘴角,腰着身子把自己高跟鞋一脱,瞅着人脸上就砸过去,“妈的,你才是出来卖的呢,还五百,给老娘滚。”简直是气坏了她,不就穿的露了点嘛,就当她卖的,艹。
那人见她这反应也知道自己想错了,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关上窗户开车走了。
站了会儿才觉得不对,一只脚没了鞋子,还他妈要被风吹,简直是‘扔时一时爽,事后要遭殃’,真是倒霉透了,无奈的只好把另一只鞋子也脱了,蹲下身子,脚踩在短袖的荷叶边上,两只胳膊抱着光洁的露出来的腿,风吹过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谢镇阳停了车,下来就看到这场景,涪江大桥的灯光闪闪烁烁,来往的行人都穿着薄外套,她一个人蜷缩在桥上的灯柱子边上,一边扔着一只高跟鞋,头发也被吹得乱糟糟的。
“啧,这是谁家不要的美人啊,瞧瞧这可怜的。”嘴上毫不留情的说着,步子却加快了几分,等陈涓反应过来,抬头谢镇阳就已经站在她面前了,她抬头看了看,刚打算开口,眼前一黑一件衣服就披在她身上了,谢镇阳一弯腰,把她抱起来,瞧了瞧地上,“还有只鞋呢?”
“不要了,扔了吧。”陈涓窝在他怀里,又往紧了靠靠,“得,您可别再像猪一样往我怀里钻了。”
怀里的人顿了顿,“冷。”又靠近了些。
陈涓没抬头,也没瞅见谢镇阳勾起的笑。
钻进车里头,谢镇阳打开了空调,又从后边拿了一件衣服给她披着,女士的皮草。
“啧,小阳子,不错呀,还备着女人的衣服,艳福不浅呐。”她瞅了瞅衣服,上手摸了摸,嗅着鼻尖还闻到一丝似有若无的香水味,“这香水不错,好闻。”
“就你狗鼻子灵,”说完猛地一转弯,“那是我姐的,你要喜欢,改明儿帮你问问是啥牌子。”
“得,你姐用的,我都用不起,您还是别了。”陈涓也不说话,就躺着,眯着眼。
车厢里一阵沉默,安静的谢镇阳都以为陈涓睡着了。
“谢镇阳,我今天这一身,像出来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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