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便到了晚班的饭点。
李大狗让几个工友先去吃饭,自己则从办公室拖了张椅子出来,坐在仓库大门守着,一方面是怕来送货的工人找不到自己,另一方面是为了看守货物。
其实,仓库每个角落都装有摄像头,所有人都去食堂吃饭也无妨,但为避免一些愣头青偷偷溜进来搞破坏或偷东西,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李大狗还是坚持留了下来。
在门边坐了半分钟,李大狗终于熬不住了——风实在太大,吹得他直哆嗦,于是他便将椅子挪到了大门旁边的由砖块砌成的墙后。
他瞌睡又来了,昏昏沉沉地打了个哈欠,下意识地将手伸向裤兜,摸了一下,瘪的,烟没了。夜里人容易疲倦,需要以香烟提神,抽烟的频率比白天高得多,他出门时揣的烟现今都消耗掉了。
李大狗无奈地摇摇头,把椅子挪回刚才的位置,一坐就是十多分钟。一个工友从阴暗处走来,渐渐靠近仓库大门;李大狗猛地起身,快步迎上前,跟他要了一只烟,点上叼在嘴里往吸烟区走。
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李大狗骤然露出满足的笑容。他与一个同样前来的抽烟的工人擦肩而过,顶着萧瑟的风走向食堂,预备将肚子填饱。
分成两班工作的缘故,食堂里人并不多,大部分工人已打好饭菜落座,窗口前几乎没有人排队。菜还是老样子,清汤寡水还泛着淡淡的甜味,而且比较碎,一看就是下午吃剩的。其间或有新鲜的菜,不过也很少,至于肉,更是少得可怜。
李大狗望着托盘里的菜,觉得很倒胃口,可是他还是一样要了一勺,随后走到铁桶前,往餐盘空处盛了两大勺颜色泛黄的白米饭。
眼看着四周人越来越少,腰系围裙、手戴袖套的食堂员工已开始打扫卫生,李大狗不由得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一番风卷残云后,逃也似的奔出食堂。
途径男生宿舍楼下时,李大狗看到两个年轻人拉着行李箱、拎着塑料桶走在走廊上。工厂调整工作时间后,这样的场景李大狗已见怪不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而最可悲的永远是身处社会最底层的那群人,他们没得选,只能随波逐流,拼命挣扎也逃不过陷入泥潭的宿命。
看着那两个年轻人的疲倦的脸庞,李大狗不禁叹了一口气。不喜欢归不喜欢,工作还得干,李大狗收回目光,加快脚步往仓库赶——就在刚才,一个工友打来电话,说送货的人来了,让他赶紧回去。
待在厂里将近两年的时间,李大狗见识了太多心酸和无奈,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李大狗——不能离开,即便再艰难也不能,目前看来,只有这里才能挣到钱,供孩子上学,让兄妹俩学知识,以改变命运,至少不用跟自己一样在这里浑浑噩噩地度日。
这样的地方,待久了对人没好处,对身体有影响暂且不说,还容易使人丧失意志。时间一长,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被体制化后,就很难再脱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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