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方栋，轻佻放纵。
路见游女，轻薄尾从。
清明前日，偶步郊东。
见一小车，绣帷帘红。
青衣数辈，骑马款从。
内一小婢，绝美花容。
车幔洞开，二八春风。
目炫神夺，瞻恋心动。
或先或后，数里趋从。
女郎呼婢，快垂帘笼。
何处狂郎，频窥我容。
婢乃下帘，怒顾方栋。
新妇归宁，秀才毋送。
言已掬土，飏生迷蒙。
才一拭视，车渺人空。
惊疑而返，目觉胀疼。
启睑拨视，翳生瞳孔。
经宿益剧，泪如泉涌。
翳渐变大，厚如孔兄。
右睛旋螺，百药无功。
懊闷欲绝，持经吟诵。
初犹烦躁，久渐轻松。
旦晚无事，趺坐愈恭。
持之一年，万缘俱空。
忽闻牢骚，声出左瞳。
右目回应，遨游偕同。
渐觉两鼻，蠕蠕而动。
似有物出，倏离鼻孔。
久之乃返，复回眶中。
又言园亭，兰花枯冢。
生喜香兰，园中多种。
只因眼翳，久未莳弄。
忽闻此言，遽问梓童。
验之果然，其妻发蒙。
静匿俟之，孺出鼻孔。
大不及豆，营营哄哄。
渐行渐远，遂迷所踪。
俄而同归，投穴如蜂。
如此数日，始而复终。
左欲启门，右曰难通。
左眶忽启，豁见箱笼。
生喜告妻，膜破小孔。
黑睛荧荧，如开裂缝。
越宿幛消，细视重瞳。
虽一目眇，观世若洞。
益自检束，盛德服众。
异史氏曰：
乡有士人，二友偕从。
遥见少妇，骑驴道中。
有美人兮，戏而吟诵。
俄见子妇，翁媳脸红。
友佯不知，评亵癫疯。
殆言男妇，二友装聋。
轻薄自侮，可笑家翁。
鬼神报应，失明失聪。
菩萨现身，假托花容。
方栋裂目，痛定思痛。
改过自新，知耻后勇。
（原文922字译文575字，2024.3.2.15：15.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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