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地哭泣

      我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清醒着。

      以前我总想着盖一栋小小的花房自己生活，不去拖累任何人，后来慢慢意识到人还是要归于家庭，但找到他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我只好先放弃这个成家的念头。

      我想盖一栋大房子，再围一个花园，收养那些被父母遗弃的孩子，这样的话，家就是福利院，福利院就是我家。孩子们有了家以后，还要为他们铺一条安安全全上学路，还得给他们一个正正当当的户籍……

      我不希望他们变成其他孩子眼里的孤儿，被丢弃的孩子。

      这个清醒的梦实在太美好了，又饱含满腹心酸，年轻的我本可以简简单单要个三口之家，最后却变成了一个福利院。我越想就越伤心，就连哭也只能默默无声，我不敢流眼泪，因为梦中的眼泪就是大雨。今年的冬天已经很冷了，不想这么冰冷的世界再下一场大雨，所以我只能这么无声地哭，无声地抗诉。

      哭着哭着，我真的睡着了。 梦里，曾经那个我不要的孩子来找我了，就依偎在我怀抱里，他让我别哭了。

      小孩子天真地对我说： “是不是因为那个渣男？要是的话，我就去惩罚他……”

      我看到他在我身边就擦干眼泪不哭了，仔细看了看他，原来都已经长得很大了，就是没有穿衣服，几乎光着的他只披着一件烂衣裳。模样和平常的宝贝没有什么两样，不是鬼也不狰狞，就是天生带着两处伤疤，左边脑袋长了一个突出的瘤，下面的阴茎也鼓起一个包。他给我看的时候，我除了无尽的责备也束手无策。

      他在我面前晃悠晃悠，说自己回去治疗，我不相信他能在阴间那种混乱的地方治好它，因为我知道那里全是死去的魂灵，没有谁会帮助他。我想起自己是神女，应该能治好他的病，便伸出手轻轻将他阴茎上的鼓包抚平，又小心翼翼把左脑袋上长的瘤消除了。抚平伤口的宝宝看着更像个正常的孩子，长得聪明秀气，可惜我只能在梦里看见他，他也只能在梦里找到我。

      我和孩子说：阳间的太阳下太毒辣，你不能停留，那就阴时来找妈妈，就像现在这样，待在妈妈梦里！

      他没有说话，但一直在我身边不肯走。

      我看他肚子饿了，就抱在怀里喂奶给他吃，我发现这个藏在我衣裳下的孩子吸起乳汁来就吸个不停，像是在喝我的血一样，认准了左边这只乳房就要把它吸干似的。我是个亏欠孩子的妈妈，既不能赶他走也不能任凭他贪婪地吮吸下去，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面对着人来人往，我还要把他藏起来，时时刻刻注意着他人的眼光，这实在太辛苦了。

      慢慢地，我发现吃饱了的他不往我的双腿间钻，就往我的乳房下钻，低头一看怀抱里的孩子已经变成一只野猫仔了。数了一下，不止一只，一整窝地蜷缩在我腿上。想不到我用血喂养的孩子竟然是一群野猫仔，恐惧之下把它们都赶走了！

      这个梦就这样遗憾地结了尾，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了外面喧闹的声音，是一群年青孩子围拥着篮球赛在喊加油，脑海里突然就想到了比目鱼。

      比目鱼、比目鱼、比目鱼……到底有没有这种鱼？如果有，到底是什么样子？它为什么会叫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

      我念着念着比目鱼就念成了闭目鱼，眼前果然出现了这种鱼，不过可笑的是它们游着游着就成了闭眼的死鱼。现在的孩子不就像是比目鱼么，养着养着就成了闭目鱼，不结婚也不生育……

      2018.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