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里的这场雪是被群里的朋友呼唤来的。
晚饭后,文乡群像发现了外星人般的热闹,惊奇。有人率先发了视频,说“合肥下雪了。”跟着有人说“安庆下雪了。”枞阳那边很快就有了附和。
我住的江南小城呢?相隔几十公里,雪不过来似乎没理由。看到这么多的信息,视频。我懒懒地勾直卧在沙发里的身子,从客厅踱到阳台上。透过窗户,外面乌黑乌黑的,低矮的路灯下,路面也是乌黑的。将窗户推开一条空隙,立刻感觉到了一股清冽的寒气,还有点点雪片在面前飞舞,再细看就有千万只细微的白蝴蝶,纷纷扬扬,在眼面前飞上飞下,也有几片从鼻尖掠过,想要越窗而入的样子。我再低头朝下,发现路边的车子上已覆盖上了一层白絮。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有些早,早得我似乎不相信。上午去江北,从铜陵这座江南小城出来,过了大桥,就感觉从鲜活的油画里一转身进入陈旧的黑白世界中,那些斑斓的色彩就像被滔滔江水冲洗干净了一样。但阳光冲洗不了,还如往日一般的灿烂,温馨而适宜,风也是散懒柔顺。举目望去,天空祥和深远,没有一点下雪的征兆。
许多事都不是人能想象的,人有人的个性,大自然有大自然的规则。
三年前的今天我从上海赶回小城,那次不是回来做冬至,且压根就没准备回来。但上午十点接到头天到家的弟弟的电话,他在那头直吼,让我赶快回家,说老头子不行了。我这个人胆子小,他一吼我就发慌,听说老头子不行,腿就哆嗦起来,像赤脚站在雪地里。其实那年的三月份,医生就说父亲身体内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像一棵大树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其实叶子已渐枯萎,树的内心已被蛀虫掏空,倒塌只是迟早的事。但这一天真的倒下的时候我还是认为倒的很突然,倒的毫无征兆。我们慌慌张张,紧赶快赶的往回赶,还是没送上他人生的最后一程。
一晃三周年。
那年冬至前没下雪,天气预报却极灵,说有强冷空气南下影响小城。早晨起来,满地满树的霜,白盈盈的像极了夜晚偷偷落下的薄雪。摊铺在明晃晃的阳光下,也嵌沾在我的心口,一直不肯融化,时常咯得心尖隐隐作痛。直到清明的涓涓细雨浸润,七月半绚丽烟火的炙烤,才化作长长的一声叹息。
群里的雪稀稀落落。窗外的雪仍在向下飘去,静悄悄地流浪在无边的黑夜中。我躺在柔软的床上昏昏睡去,朦朦胧胧里感觉到满世界的白头发。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