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PUshua屎蛋
2015年7月2日,北京
第三次来北京,后海是必去的地方,我喜欢那儿的晚上,因为在酒馆鬼混够了,至少还能出来看看这大湖边上的霓虹,吹吹风,听听歌。
“三儿?”湖边的草坪上坐着个抽烟的小伙,像极了刘三儿。
“唉哥?!”我刚准备道歉说认错人,这一声哥把我喊懵了。
“我的天呐,你这什么样子,怎么瘦了这么多?”
“……嗯……哥,你咋来北京了,过来玩?”
“……嗯,你呢,不在杭州呆着,来北漂?”
三儿没作声,摸了摸口袋,悄没声地递给我了一根烟,然后捋了捋头发便躺下了。
人说时间可怕,值得怕的不是时间,而是时间改变的东西。
我为了想跟三儿好好叙旧,提建议去他住的地方看看,不过他看起来似乎不太愿意。
离开后海,在路上顺道直接打了个的,已经深夜,但是这就是大城市吧,马路上仍然车水马龙,路边的的人络绎不绝,夜跑的人也是成群结队。晚上的风冷飕飕的,三儿在靠着窗户打了好几个哆嗦。
可车内……路上的灯光重复的照进车里,三儿跟我坐在后座,借着路灯,我看三儿看的心疼。我的肤色不算白的,然而跟我一比,三儿的脸更是黢黑,颧骨突出的很明显,那副皮囊,感觉已经烂掉了。
三儿带着我在胡同里扭来扭去,指着一条小巷口,“哥,到了……路不大好走,摸黑小心着点儿,”进巷子的路被两侧的楼房推挤着,畏畏缩缩,丑陋无比的水渍一簇一簇地挂在两边的窗下,墙边堆满了臃肿的苔藓,一坨坨扭打在一起,时不时还有人朝门口泼一盆带着泡沫渣滓的脏水,迎着我就泼过来。
“嘿!臭娘们看着点!妈的!……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算了咱接着走吧……”
“妈的!死娘们你给我记着!”三儿还打算接着跟那女的怄气,我看那女的朝我们翻了个白眼,想想也就算了,拉上三儿就走了。
只可惜一旁的土狗早已沉入梦乡,要不肯定跟着掺和两句。三儿匆匆带我爬上了一边的楼梯,只是扶手上的铁锈一层比一层可悲。
“吱……嘎……”绿漆门看上去很久了,只能推到一半,再往里像是被地面拴住。
“我住的地方不咋地,要不一会咱出去吃吧,这片儿晚上烧烤还挺多的……”三儿手里还攥着他那条裤头,正愁没地方藏起来。
破沙发硬塞在里面,沙发的一角还露出憔悴的黄海绵。地面看上去很久没扫过,墙角还堆满了塑料瓶子跟降解饭盒。三儿知道自己屋不待见,一直拿身子遮着那块。
屋里靠近天花板的位置,孤零零的挂着一只电灯泡,上面还盖了厚厚的灰。16平的房子,除了一张床跟一套沙发,就剩下一张在窗下的写字台了,写字台上的抽屉半敞着,露出了里面一套套惨白的针管……
“哥!走吧,天也不早了,趁着那几个肉排挡还没关门……”
“啊?……嗷嗷,好,咱走吧。”应许是看见我瞥见了他的针管。
点了半打酒,几盘小菜,拿了俩塑料板凳就坐下开吃喝了。泡珠在黄色的液体里慢慢产生,然后旋转、浮起,直至破裂,在几厘大小的杯口急速飞起,最后或重新落入杯中,又或狠狠摔回桌面。
“三儿,你最近在干嘛呀。”
“……你看到了,就甭问我了。”说罢三儿沉默了,拿着筷子抠着盘子里的菜,我也不再作声,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那呛嗓子的饮料。
应该是说中了三儿心里的痛楚吧,也不主动跟我搭话了,就顾着一口一口灌闷酒,不一会就有点了一打……
路边摊虽然食物算不上美味,至少光线还可以,捕着光线,三儿的脸更显憔悴。三儿点了他最喜欢的腌黄瓜,六年前,他跟我说,“大半夜晚上混路边,这黄瓜对我来说是绝对少不了的,我爸跟我说我一两岁的时候特喜欢吃黄瓜,不管带不带皮,看见就哇哇大哭,就想吃!所以,这黄瓜我基本必点,不管店大店小,好吃不好吃,哈哈哈!”
这盘菜,你老是在嚼,脸上的骨头一直在扭,不知道吃的有没有滋味。
匆匆见了一面,匆匆告别,一切又陌生又熟悉。
西湖的雨下的很妖,打着伞,也能偷偷爬上衣袖。
六年前,借着西湖的雨,认识了刘三。
2009年4月7日,杭州
杭州的旅游旺季很少下暴雨,不知道是不是赶得巧,正临着我分手,所以我干脆一股脑冲了进去。
虽是旺季,可谁都不愿意淋着暴雨赏这景儿,所以这湖边的小道,长椅,还有湖边的渔船,平时毛毛躁躁,一时间没了事干。雨越下越大,雨点子打的鸟也闭了嘴。
暴雨夹着大风,吹的我有点受不了了,赶忙在附近找了间饭馆钻了进去。这店面的风格看上去很新颖,应该是刚开业不久,我想,在这个地段能开商店,老板不简单,接着刘三就出来了。
“不好意思,我们今天不营业……”
“奥不是,我是进来避雨的,能避一下吗,等雨小点了我就走。”
“这样啊,进来坐吧。”
“唉好,谢谢啊。”来接待我的是个年轻的小伙,看上去跟我年纪相仿,身子蛮壮,一头利索的短发,或许是店主要求,不过看上去让人很舒服。店比较大,不过从开的灯的数量来看,这家店应该就他一个人。
“店开的这么大,你们老板应该很能干吧。”我一手接过来服务员给我的水一边问他说。
“嘿嘿,过奖了,这店面是朋友低价转让的,我只是捡个漏罢了。”说完脸上的肉就堆起来了,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嚯!合着你就是老板啊,我说嘛,年轻有为啊!”接着,就是促膝长谈了。
那天,不知不觉就跟三儿聊了一下午,从两点聊到七点。我俩的共同话题蛮多的,所以聊的特痛快,这个南方小伙,年纪不大,懂得倒不少,给我讲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故事,聊的最后我都没想起我刚失恋这事,光听故事就听入了迷。
之后,在杭州每天的晚饭我基本都在他这吃,每天晚上都会聊到很晚,直到他店关门。
那段时间有这个朋友真的觉得是老天给脸。
可现在想着以前,情愫却已经变了味了。
已经是2017年了,不知道有没有去戒毒所,离开北京的那天晚上我跟他讲,快去戒了吧,要不早晚害死你。“再说吧,这里还一堆事呢。”
上个星期我又去了一趟北京,后海,那天晚上你躺的那片草坪。
我从北京回来时你说在那给我留了言,我已经收到了。
传说,有一位女巫,有一颗能满足愿望的魔法球,女巫心地善良,四处旅游帮别人满足愿望,后来,女巫听够了人们对于金钱、权利的欲望,将魔法球扔下山崖,人们的欲望跟魔法球碎了一地,然而在夜幕降临之时,欲望悄然升入天空,变成满天繁星。
三儿,这些年苦了你了。
泅尽情头空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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