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旧事》第一章：赵文轩被抓

《洛阳旧事》第一章：赵文轩被抓 《洛阳旧事》第一章：赵文轩被抓

第1章 赵文轩被抓

一九四O年的春节刚过，洛阳古城东关段家豆腐坊迎来一个重要的日子，段家招了一门女婿，女婿是洛阳城西十五里赵家庄赵老栓的三儿子赵文轩。

赵文轩倒插门，赵老栓一百个不高兴，再不高兴赵老栓说了不算，把赵文轩赶出门，是赵家族人的决定，赵老栓只有顺从，不敢反抗。赵老栓害怕族长赵老太爷翻家谱、开族会，再不把三儿子鼓捣出去，赵家族人要把赵老栓全家赶出赵家庄。

在赵家族人的眼里，赵文轩是个才子，不是个顺民。赵文轩打小跟着赵老太爷上私墪，私墪读得好，赵老栓便送他出去读书求功名，功名没求来，却求来一场灾。赵文轩上门给洛阳城段家当女婿的事也是因此而生。

一九三九年的中秋，赵文轩放假，赵老太爷想办个堂会，让村里后生们都参加，一是显摆一下自己的得意门生，二是为私墪募捐一些经费，三是让村里的赵姓租户都明白，跟着赵老太爷地主干不会错。

赵文轩参加堂会，赵老太爷黏着胡须，眯着眼睛，品着茶水让他讲些外面的事和祝福的话。赵文轩开讲，从东三省讲到北京城，从北京城讲到黄泛区，从黄泛区讲到国民党，讲得赵家庄的年轻人听的入迷，有的义愤填膺，赵老太爷差点被茶水呛死，拐杖猛敲桌子骂道：

“停！停！停！不肖子孙，让你学孔夫子、忠义堂，你学的都是些什么文章，你竟敢污蔑委员长？你这个孽障。”

堂会开砸了，赵老太爷的目的没达到，目的没达到就没达到吧，但这事却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洛阳警察局，警察局来抓人，赵文轩跑了，还带走了村里几个后生。赵老太爷跑不了，堂会是在他家开的，事情是在他家出的，警察局自然要抄他的家，抄家倒没抄，反正把赵老太爷敲诈的不轻，赵老太爷气的大病一场，差点断了气。

赵老太爷大病痊愈，准备择日找赵老栓算账，得把自己的损失一点一点地刮出来。还没等赵老太爷找赵老栓，赵老栓却自己找上门，哭天喊地，长跪不起。

赵文轩又出事了，听说前些日洛阳警察局要抓个老师，赵文轩跟着游行队伍去阻拦，上千民众围攻警察局，老师被解救了，赵文轩被抓了。

警察局的白局长是个财迷，抓了一帮穷学生，自知捞不到油水，便故意让人放风给了赵家庄，说赵文轩是赵老太爷的学生，赵文轩闹革命，说明赵老太爷也闹革命，子不学师之过，要治赵老太爷的罪。

赵老太爷真的害怕了，连夜跑到洛阳城，来找自己的二女婿曾梦仁。第一次被警察局抄家没来找，是因为被警察局堵了家门，送信送不出，想逃逃不走，只能吃了哑巴亏。

曾梦仁是洛阳民政局负责抓赈济物资的科长，曾科长会算账，会算账就会平账，一年到头欺上瞒下，赈济物资贪污了不少。贪污的物资为了变成现大洋，曾科长在洛阳城的各大商户都有一号。曾科长贪污了黄豆，要么没销路，要么价钱低，因为兵荒马乱的年月，粮食最金贵，黄豆只能做豆腐，为此曾科长就想到了段掌柜。

段家的豆腐，名扬在外，刚出锅的豆腐白如绸缎，豆香四溢。老段家称豆腐不用秤盘，直接切上一块用秤钩钓起，一边把弄秤砣就能称出斤两，老城的街坊及大小饭店都夸赞段家的豆腐瓷实、好吃、够分量。

段掌柜早年丧偶，膝下一儿一女，儿子段学武，女儿段素梅。儿子段学武与曾科长是同窗，毕业后曾科长到了县政府，段学武跟着一群学生爬火车去了关东，再无了音讯。女儿段素梅年方十八，长相适中，白白净净，爱憎分明。段素梅自幼上过几年私学，丧母后便辍学在家，帮助父亲磨豆腐。

曾科长来找段掌柜，段掌柜不喜欢曾科长，段掌柜知道曾科长不但贪污的有布匹、大米、白面、还有黄豆，曾科长登门，谈的肯定是黄豆的事。曾科长也知道这块“老豆腐”不好啃，也没有直接提黄豆，而是谈到段学武。

“叔，学武现在哪儿你知道吗？”

“兵荒马乱的，天知道他在哪里？”段掌柜有点怠慢地讲。

“那学武也没来封信？”曾科长带着怀疑的眼神问。

“兵荒马乱的，写信也送不到。”段掌柜边说边挑捡着簸箕里的黄豆。

“前些日我去西安办了一趟公差，我打听到了学武在干啥。”曾科长揣摩着段掌柜的情绪随性地说道。

“他干啥不干啥，我就当他死了。”段掌柜把话封得很死，不给曾科长留任何谈黄豆买卖的余地。

曾科长嘿嘿笑了两声，藐视着段掌柜说：

“叔啊！学武干的可是大事，他去关东跟了张学良，后到西安绑架了委员长，事发后又跑延安了。”

曾科长话音刚落，只听簸箕里的豆子“呼啦”撒了一地，段掌柜吓傻了，吓得两腿转筋，头顶冒汗，好大一会才缓过劲来说：

“梦仁啊！贤侄啊！这是可不敢乱讲啊！无凭无据的，你可不能吓唬叔啊！”

“无凭无据？传话的同窗也被我用钱堵住嘴了，这事要是被国民政府知道了，那可是要抄家的啊！”曾科长带着训斥的口吻说到。

“贤侄啊！不、不，科长啊！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咱不再提了行不？你以后让我做啥事我都依你行不？”段掌柜嘴里哀求着，心里咒骂道，真不是个东西啊！为了个豆子，却要灭我全家，我日你八辈祖宗！

曾科长成功了，黄豆有了销路，并且价格还“不菲”。

段掌柜怕啥来啥，打那以后，整日被曾科长卡着脖子磨豆腐，这件事也为赵文轩后来的人生埋下了重重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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