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54年,汉景帝杀了晁错,晁错在景帝还是太子时,曾是太子少师,与景帝的感情甚厚,景帝继位后更是对其宠幸有加,地位甚至超过九卿,如今他却死在了景帝手中,景帝杀他是为了平乱,七王之乱。七王是吴王刘濞、楚王刘戊、赵王刘遂、济南王刘辟光、淄川王刘贤、胶东王刘雄渠、胶西王刘昂。而他们打的旗号是“清君侧,除佞臣。”这要除的佞臣便是晁错,而诸王之所以要杀晁错,是因为就在这年晁错向景帝提议削藩,景帝也先后下令削去了楚、赵等国的封地,诸王人人自危,吴王刘濞举旗一挥,一支浩浩荡荡的七王联军开向京师。
西汉诸王拥兵自重,渐成尾大不掉之势,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最远还要追溯到高祖刘邦一统天下后,虽然保留秦制,但也加了一点自己的东西。西汉建国之初行的是郡国并行制,将当年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分封为各诸侯王,权力之大几乎直比西周各国,当然刘邦此时的分封只是因为天下初定根基不稳,他不是个肯与别人分享果实的人,时机成熟以后,异姓王几被屠戮殆尽,但这天下太大了,当时的官僚制度才刚刚成型,不足以以此来统御天下,所以刘邦决定分封宗室,将自己的子孙同姓之人封为诸侯王,想以他们为藩篱,保卫王室,并定下了非刘姓不得封王的规矩,后来吕后擅权,刘姓势弱,诸吕败亡后,天下诸王又成了刘姓。西汉初年,各诸侯王还是很靠得住的,大家都是亲兄弟,自然是要尽心尽力,毕竟能做出弑父杀兄这等事的只是少数人,但到了文帝时,情况已经不同,文帝是庶出继位,血缘关系与诸王已十分淡薄,况且传了几代以后大家的手足之情已不是那么深厚,此时的诸侯王已经成了王室的威胁,所以景帝才准了晁错的上书。
面对七王联军,景帝退了一步,杀了晁错,七王没了出兵的名目,却并不打算退兵,反而因为景帝的妥协之举更加的猖獗,此时诸王的目的已十分明了,什么清君侧的说法不过是个幌子,他们是来夺权的。挑事的吴王刘濞想造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事也和景帝有关。景帝还是太子时,吴王太子入朝,因二人年纪相仿,吴太子便经常陪伴景帝饮酒作乐,一次二人弈棋时,我们的小吴王起来争胜之心,且态度也越来越不恭谨,身为皇太子的景帝一怒之下竟失手将其砸死。
吴王死了儿子,从此便不在遵守诸侯的礼节,屡次陈病拒绝朝见天子,朝廷在查实吴王装病后虽曾扣留吴王使节,但后来不仅放还,还应吴王使者的要求,感念吴王年老,特赐其不用朝见天子的权力,但朝廷的体恤之举在吴王看来却是朝廷的软弱无能,吴王的反叛之心也是在此时生出。
七王联军声势浩大,但仅仅三个月时间便一败涂地,这要多亏了两个人,梁王刘武和将军周亚夫。周亚夫是文帝为景帝留下的后手,文帝时匈奴犯境,文帝为了鼓舞士气亲自巡边犒劳将士,文帝走过三处营寨,只有周亚夫的大营军纪整肃,令行禁止。令文帝刮目相看,至文帝弥留之际嘱咐景帝若有非常之事可用周亚夫,如今正是非常之事非常之时,景帝任用周亚夫平乱,周亚夫也没有辜负两位皇帝的厚望,一举击溃叛军。
不过周亚夫却没有直接与七王军队硬抗,而是将锅扔给了梁国,自己则带军迂回到敌军后方断其粮道,再趁机击溃敌军。梁国也很给力,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硬抗下了叛军的连番急攻,为击溃叛军等来了时机,当时的梁王是景帝的同母胞弟刘武,母亲便是鼎鼎大名的窦漪房窦太后,按此时的情况来看,兄弟二人的感情当时很好的,梁王助兄长御敌,而后来景帝更是欲立梁王为皇太弟,在自己百年之后将皇位传给这个弟弟。但梁王却不像是一个忠心之人,景帝欲立他为皇太弟这不假,但却因大臣的劝谏而放弃,梁王因此而怀恨在心,竟派人谋杀了朝中的数位大臣,景帝自是大怒,但因为窦太后这层关系和刘武的上书认罪而既往不咎,后来梁王更是在封地私设法度,屯兵积粮,若不是老天不眷顾,让他无端病死,恐怕下一个造反的便是梁王。
下一个造反的是淮南王刘安。
淮南王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科学家,不仅豢养门客,与他们一起编写了学术性巨著《鸿烈》,也就是后世所称的《淮南子》,据说还是豆腐的创始人和第一个尝试热气球升空实践的人,如果放到现在,我们的这位王爷真可以说是文理兼备的全才了,但他却选择了谋反。其实早在七王之乱时,吴王曾联络淮南王刘安 刘安也起了二心,准备起兵响应,却因淮南相而失败,当得知刘安欲反时,淮南相主动请缨带兵出征,却领齐兵马之后奔向长安助景帝平乱,根据后来的结果看,淮南相此举反而是保全了淮南王,淮南王也成了在此次叛乱中少数几个活下来的王爷,按道理说有此经验,淮南王的余生当是小心翼翼,明哲保身。
但淮南王却是贼心不死,下场却也什么明了。此时已是武帝朝,实际上自景帝平定七王之乱以来,各藩王的势力实力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而王室却因为各种威胁而厉兵秣马,兵强马壮,藩王已无力再对抗王室,而且武帝是自高祖以来又一位有雄经纬略的帝王,一纸推恩令更是将藩王的封地一削再削,淮南王此时再来造反,的确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最终也是落得了个兵败自杀的下场。
淮南王的身死,也代表着藩王从此彻底失去了为乱的资本,汉王朝早期的这诸多叛乱,也算是自中国统一以来,少有的大规模的宗室之乱,当然了即使是有了这前车之鉴,后世也不会少了这同室操戈之事。各朝凡是有设立藩王的初衷本是借助血脉之情作为王室的藩篱,但也正是这血缘关系才给了这些藩王们谋逆的最大资本,因为大家都是同姓谁都有继承大统的资格,谁都有可能是正统,而所有的这些朝代也如例行公事一般进行着同样的流程,早期必是藩王势大,二三代帝王时生出谋逆之事,一般还都是欺负幼主,而无论是谁胜谁负,活下来的人必将限制诸王势力,断绝诸王再反的可能,各朝反复,乐此不疲。历史有时就是如此,前车之鉴却不断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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