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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避免不了流血牺牲。
通常情况下,参与战争的普通士兵没有对与错,他们不会考虑自己是正义一方,还是邪恶一方。他们奉行的是“食君禄,忠君事”,这种忠诚大多数情况下都和史学家们鼓噪的理想、信念没有太大关系(尤其是对于普通士兵来说)。
真正决定战争的,只是高层的那几个人而已。
他们决定着战争的性质,决定着忠于他的普通士兵是名垂青史还是遗臭万年。
可笑的是,这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和普通士兵并没有太大关系,多数情况下,大部分士兵直至战死也不会见到自己的“主子”。
让本来素不相识、毫无冤仇的人在战场上残酷厮杀,这恐怕是人类曾经做过的、将来依然会做的最惨无人道的事情。
如果单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战争是无所谓正义与邪恶的。
因为所有发动战争、参与战争的人都制造了大量的死亡,他们都是“刽子手”,都是邪恶的一方。
很显然,我们从来不这样定义战争,而是将每一场战争都划分出正义的一方和邪恶的一方。
回到《九三年》这部小说中来,按照我们的定义法则来说,革命党显然是正义的、进步的一方,而保王党无疑是邪恶的、顽固的一方。
所谓的正义与邪恶、进步与顽固都是相对于人类社会的进程来说的,那么对于组成人类社会的普通大众来说呢?这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很显然,革命党在举起革命大旗之初的愿望是好的,他们希望建立一个人人生而平等,人人享有权利和自由的理想社会。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一直为这一目标而努力着,这也是它进步之所在。
但是,在革命的过程中,他是否真的就是站在干岸上的绝对正义者呢?
雨果显然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革命固然有进步的一面,但其非正义的一面也暴露无遗,抛开领导者的勾心斗角、相互猜忌、相互陷害不说,就说革命军队是如何对待普通民众的吧!
雨果在书中有这样一段描述:
这是一次战斗吗?还是一次军事惩罚?蓝军按照革命的法令,经常用纵火焚烧的方法来惩罚那些不听命令的农舍和村庄。比如,哪个田庄和哪个村落不按法令的规定把树木砍倒,不为共和军的骑兵队在丛林里开辟道路,他们就放火烧掉这个田庄和这个村落。埃尔内附近的布尔贡教区新近就是这样被烧掉的。”
这样滥杀无辜的军队,你能说他"正义者"吗?
那么,保王党呢?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的暴行甚至更甚于革命党。
但是,难道他们就没有“正义”的一面吗?且不说对于他们忠于的对象来说,他们本身就是正义者,单说朗德纳克拯救三个孩子的举动吧,他本已逃出包围,重新拥抱自由,重新拥有庞大的军队和无上的战斗力,但是,当他听到绝望的母亲无助的呐喊声时,他选择了重新进入包围圈,和原本的敌人联手拯救纯洁无暇的幼童们。
对于拥有这样一名领导者的军队,你能简单地说他邪恶吗?
托尔斯泰曾说过一句话,记不起原文了,大意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善良也没有绝对的邪恶,衡量邪恶还是善良跟你所站的位置有着莫大的关系。这话显然是真理。
再回到革命军的将领郭文身上来。抛开历史赋予他的身份,单从他的人格上来说,他身上闪耀着最美的人性光辉。他知道战争是以暴制暴的行动,结束战争的最好办法就是将敌人彻底打败,所以他在战场上从不心软,将自己的军事才能和领导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领导自己的军队取得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但是,战场之外呢?他奉行的是“在战斗中成为敌人的敌人,而在胜利之后成为敌人的兄弟”。所以,他在战场之外从来不杀害“敌人”,哪怕对象是他曾发誓一定要“杀之而后快”的叔祖父朗德纳克。
全书快结尾时,郭文的那段心灵独白无疑是最震撼人心的。他一个劲儿地做着思想斗争,一会儿是杀死朗德纳克是正确的,一会儿是放他走是正确的。他最终的选择,再次说明他身上闪耀着最美的人性光辉。
战争避免不了流血牺牲,这话肯定没有错。
但是,战争不应该只有流血牺牲,更重要的应该是透过战争所传达出来的人性。
只有伟大的人性光辉能够洗刷战争的罪恶血污,只有耀眼的人性之美能够刺破战争的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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