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我是女王,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其他的名字,反正自我记事起,整个西梁城都这样称呼我。
“女王!女王!我的女王!”
我的耳朵里塞着棉花,但还是能听到这刺耳的欢呼声。
在这个世界上,我说的是西梁,唯有奶妈的声音我不觉得难听,其余一切声音都让我脆弱的鼓膜其痒无比。
那些婆婆妈妈的女人们,大清早就和母麻雀一道开始叽叽喳喳,吵得我连觉都睡不好。
早朝时(我一般是不早朝的,睡懒觉是高贵女人的天性,但偶尔也去看看可有什么新鲜事发生),我就耳朵里塞上棉花朝大殿外看着,一直看到那条长长的官道。真是令朕万分失望,官道上除了女人,就是母牛、母马、母鸡和母羊。
看了半个钟头,我就借个龙体欠安的理由又回寝宫睡觉,希望在睡梦里能遇到一个男人,哪怕只是看一眼。
今天早晨,奶妈告诉我,我的女王,你有好几个月没早朝了吧,可不要荒废了朝政啊,我的女王,还是让老朽为你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去见见你的大臣们吧。
奶妈的话我向来听,但待我起床梳洗妆扮早餐完毕,已近晌午时分了。
坐在龙椅上,我又照例看着殿外,看着长长的官道。
坐了半个钟头,瞌睡又上来了,但忽然,这个忽然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忽然,它就像灵光瞬间闪现,一下子照亮了我朦胧的睡眼。
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戴一顶酷毙了的帽子,骑着高头大马在充满母爱的官道上缓缓而行。
打我坐在这把椅子上,多少年过去了,从未看见过这样令人浑身燥热、欲血沸腾的一幕。
我的白马王子来了。
“备马!备马!”我对女官们喊着,“迎接我的白马王子,迎接你们未来的国王。”
大殿上一片哗然,妇女们像母马一样嘶鸣起来。
“啊!天啦!女王疯了么?我们西梁国,世代为雌,地底下埋的也是司母戊鼎,哪来得什么王子,难道我们的女王急疯了么?”
我只好命令她们全体戴上眼镜。
做官做到殿级干部,个个做得老眼昏花。
等她们戴上眼镜,极目望向官道,天啦,三分之一晕厥,三分之一休克,还有三分之一不省人事。
24
凭我之色,以国之重,双管齐下,不信就拿不下我和尚哥哥。
今日在大殿之上,哥哥肯定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吓坏了。
对不起,哥哥,是妹妹太心急了。
但哥哥,你我二人,一个经年禅房默坐,一个终日空闺独守,别人不理解我的急迫,你能不理解么?
唉,万一他真的不愿意留下,那该怎么办呢?
我在寝宫里急得团团转,四处锦帏秀幔,已被我撕得惨不忍睹。
奶妈跟在我身后,她一个劲地叫我撕,狠狠地撕,只要我高兴,就是撕她身上的衣服,她也毫无怨言。
“我的女王,你要不要歇会再撕啊,看你累得气喘吁吁的。”
我神经质地猛然回头,一把抱住奶妈,撒娇道:“奶妈,你说和尚哥哥会答应留下来么,奶妈,你说啊,你说啊。”
“会的,会的,一定会的,哪个男人见你不疯狂,又有哪个男人不爱万里江山?”
“真的吗?”
“真的。”
奶妈的话从不会错的,我一高兴又开始撕东西。
“我的女王,你看看,你把老奴的衣服撕成千丝万缕了,看起来像件前卫的舞裙,多漂亮啊。”
奶妈在我面前旋转起来,她那臃肿的身材已无法为撕碎的衣裙所遮掩。
公正客观的讲,奶妈跳舞,会让人想到五十岁的芙蓉姐姐,但此时的我,却在一旁打着节拍,闭着眼睛唱歌。
25
丞相将和尚哥哥安排在黑甜宫,一个除了我和小柳之外谁也没在那里睡过觉的地方。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我会遭遇失眠症的袭击,不管白天骑马射箭还是狩猎到浑身发软,晚上却怎么也无法成眠。
后宫没有男人,夜深时静得可怕,侍女小柳在碧纱间里在床上扭动的声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后来她又换内衣,还用汗巾擦拭身体。
听到这样的声响,我更加睡不着,就喊小柳:“小柳,我要去黑甜宫。”
无论是谁,只要一走进黑甜宫,立马就会生出酽酽的睡意。
小柳扶我上床,给我盖好被子,自己却也强撑不住,轰然倒在我身边,她丫比我入睡快多了,看着她丰盈的身子,我脑子里五迷三道的,贴近过去,很快也慵倦地睡着。
日上三竿,才会苏醒。
我和小柳赤条条抱在一起,仰头是一面大镜子,我们的身体像一胖一瘦两条蛇,美丽而纠结。
丞相把和尚哥哥带进黑甜宫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就算你真的不从,我还可强行吸入。
夜色阑珊,月挂树梢。
这个世界有了男人就是不一样,从前平静乏味的夜变得热闹极了。
方圆十里的母马嗅到哥哥座驾的气息,团团包围于宫殿之外,嘶鸣不息。
平日里吃毕晚饭连屁股也不洗便睡觉的宫女们,也变得爱干净起来,个个端了十几斤重的大铜盆在走廊里洗脸洗屁股,说笑声震天价响,谁听不到?
不过这些和从黑甜宫传来的动静比起来,真的算不了什么。
黑甜宫雷声大作,宫殿屋顶的琉璃瓦差不多都要像麻雀一样飞走。
她奶奶个腿,这鼾声打得也太有男人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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