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62期“离”专题活动。
三月,30年前的三月,是我心头静止的痛。
一、求学
那一年,春风和煦,桃花开的正艳,校园里的紫荆花也灼灼其华。校园小路绕着一泓碧水蔓延到院墙外。
这水,当地人叫碧潭。很奇怪的名字,这水蔓延开去,明明不深,是蜿蜒曲折的一条河,为什么叫碧潭呢?
潭水应该是又深又清澈的,就像柳宗元笔下的小石潭。这条河从校园经过,七拐八拐流出院墙外去了,去探寻A城人的梦。
我们常常在这条河边散步,吃过饭了去散步,课间活动也去这里散步,晚自习下课后也去这里走一走。河边的柳树,夹竹桃都认识了我们这一群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学生们。
那是1992年。周日的生活没有那么热闹,我们大多时候在校园安安静静地看书。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吃过饭去散步,或者在宿舍,或者去画画、弹琴。
那时候,我们有几个特长班,丰富了我们的课余生活。
二、回校
我们很少回家。回家的交通工具是一列火车。火车极慢极慢。
往往是老远就听见它的吭哧吭哧的声音,伸长了脖子往远处看,杳无踪迹。只得再缩回脖子,听到同行的伙伴说:“车过来了……”
再伸头去看,还是不见踪迹。
及至反复几次,才看见它冒着黑烟,像一个庞大的笨拙的巨大的爬行动物慢慢地喷着粗气停下来,等着我们走进它的肚子里面去。
我们回家都要坐这一列火车。从我们望山镇上到火车站,是3公里的距离,从火车站坐上车,经过两个小时的爬行,才能够到达A城。我们的学校就坐落在A城的城郊。
从A城的火车站下车,到学校去这段路是2公里。我们一般都是步行。因为那时候还没有公交车,也有人力三轮车,但是我们舍不得那个钱。下了火车,一行十多人背着包,也是吭哧吭哧地往学校赶,我们已经算好了时间,30分钟内必须赶到,要不然会迟到。
等到我们挟风裹雨,带着凉意或者风声进入教室的时候,会引起一阵骚动,班长也会长出一口气 。
为啥呢?
因为我们这十几个同学是一贯的固定时间点到学校。假如我们不到,学校查迟到,查到的就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我们这十多人,这可是班级的生力军。同学们称我们是“山党。”
三,死别。
十七八岁的年纪,都有着粉红色的梦。
我们也会悄悄谈论某个女生和男生。
我们望山镇在A城上学的学生有5个男生6个女生。一个男生家里非常穷,他常常不吃晚饭。我听说他家里有一个生病的妈妈,是一个精神病。这个男生有两次吃错了药,被同学们送往中医院。
这个男生叫王文强。
他很腼腆,话不多。我的同学真真说他太老实了。
93年的春天,与以往的春天没有什么不同。碧潭的水清澈见底,柳枝依依。
3月的一天,晚自习下课,真真找到我,说:“王文又吃错药了,去医院了。”
真真和王文一个班。
我忙问是怎么回事。真真说:“听说他感冒了,医生开的药,他吃多了。”
“他为什么会吃多呢?”我百思不得其解。真真亦不明所以。我们探讨了许多可能的原因,最终有没有一个完整的答案。
第二天,得到消息说,王文强在医院里死了。
我心里响了一个炸雷。在这样年轻的年纪,一个生命忽然就离开了,我实在难以理解。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死别。这个同学和我没有什么太多的联系,我们只是同一个镇的,在来回学校的路上,坐着同一列火车,在同一条路上做过同行的伴侣。
这让我第一次感受到生命是这样的不堪,这样的脆弱,这样的倏忽而逝。
这让我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年轻人也会失去生命,失去生命并不是老年人的专利。对死亡的危机感,让我很是恐慌了一阵子。
我心里说不出来的忧伤悲哀。这也让我知道,有一种痛与亲人无关。
这也让我知道,有一种分离叫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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