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海记忆·扒蛤蜊》
文/图七品草民
大海是童年的天堂。
水里有鱼,可以泡在水里摸,也可以岸边把竿垂钓;滩上有蛤蜊,退潮滩涂上可以锄扒,涨潮在水里可以踩;钓蛏子,拣海螺,打牡蛎……一年四季,到海里都可以有所收获,而收获除了海鲜解馋,更重要的是那份快乐。
扒蛤蜊、钓蛏子是比较累的。需要蹲下身子,蹲高了腰疼;蹲得太低,海水会舔湿屁股,泥巴也容易沾裤子上。
即使如此,小伙伴还是愿意一起赶海,几个人一起可以找到蛤蜊厚的地方。一到滩涂上,就四散开来,各自寻找一块滩涂,谁哪里发现了蛤蜊多,就喊一嗓子,小伙伴聚集在一起,齐头并进一起向前开挖。
扒蛤蜊用的是锄头,比锄地的锄头手柄短了许多,锄头刀扁长了,锄翻泥土不用太深,只需要加宽,翻泥土面积大一些,可以扒出更多的蛤蜊。扁长的锄刀锄翻泥面积大,但无须太深厚,可以扒出蛤蜊,还能省力多一些。
小伙伴蹲着翻锄泥巴,像鸭子一样往前挪动着脚步,开掘着自己面前的滩涂,泥块被锄头掀翻,甩到脚底。两只眼睛快速的扫描,看是否有蛤蜊。一只手握着锄头,另一只手随时捡拾蛤蜊,脚步往前,不忘记随时拖拽一下屁股后面的篮子。
“耕海”,确实是很形象的一个词语。回头看看身后被掀翻的滩涂,像耕种的土地一样,长长一畦松松软软翻仰着。
累了,大家会一起站起来,活动一下腰。顺手掏出来小鸡,冲着刚翻过的泥块,狠狠地滋去一泡泡黄尿,在新翻的泥块冲出一个个小窝,尿花形成一圈泡沫,在窝沿逐个破裂。尿完了,小伙伴狡邪的相视一笑,回转身来继续向前“耕耘”。
扒蛤蜊无论男女老幼都可以,还有一种方式,是男孩子特别喜欢的。夏天的时候,脱光了衣服,在海水里踹蛤蜊。与其说踹蛤蜊,不如说是偷着洗海澡,放假之前老师强调禁止下水库洗澡,但没说不允许在海里洗。
一个个一丝不挂下到海水里,整天泡在海边的孩子,知道那个地方泥滩软,即使退了潮,水也有齐腰深。脚在泥里一脚一脚的踹着,一旦感觉到硌脚,就能猜测出底下是不是有蛤蜊。水浅的时候,弯弯腰就能够得着摸得到;水深的时候,一个猛子钻入水中,顺着刚才踹过的地方摸出来蛤蜊。踹蛤蜊是玩乐中的收获,所以很多男孩子都喜欢玩。尤其大热天,趴在水里很是享受,往往有时候还故意捣蛋,从水底掏上来黑色海泥,从头到脚涂抹的黑黑的一层,再趴在岸上晒一下。发现海泥稍微有点干裂,一个个“黑泥鳅”远远的把自己从高处把自己扔进水里,一个猛子下去,再钻出来的时候,泥巴就冲没了,“黑泥鳅”再次被脱光。
有时候,仅仅在这浅水里玩耍不够过瘾,还经常钻进虾池里戏水,巡游的对虾经常擦身而过,被惊吓的蹦来蹦去,不分好歹地扎得我们。
无知无畏,无忧无虑,撒野的玩,疯狂的作……那个年代童年不缺少快乐,即使没有玩具也能如此开心快乐。
回忆这些童年往事也是快乐,这片海恩赐比较丰富的,单说蛤蜊常见都有三四种。然而,这种丰富物种还能维持多久,也许将来连这美味都只能回忆。所以,趁着记忆清晰还是再啰嗦一下吧,至少我认为有必要。
常见的杂色蛤(村里人都叫黄碴子)市场都有卖,青岛以红岛蛤蜊出名,然而口感上比滩涂杂色蛤差的太多,无论是咬起来的口感,还是嘴里的新鲜感,都不一样。现在滩涂上的杂色蛤都是养殖的了,买来种苗落潮时撒在滩涂上,任其自然生长,待到大了再雇人扒出来收获。布鸽头是另外一种蛤蜊,也叫尿碴子,比杂色蛤稍大,而且肚圆,外皮白色,肉质黄嫩、鲜美。童年赶海扒蛤蜊以它为主,产量大。尤其是四月份,下海扒蛤蜊都得带着扁担,捎着“鱼鳞袋”(化肥编织袋)。杂色蛤、布鸽头藏在沙粒滩涂上居多,一般埋在沙下三厘米左右,扒出来需要浸泡吐沙,不然吃起来“碜人”。“碜人”,地道方言了,有泥沙的蛤蜊吃到嘴里的滋味。所以,我们那里还有一个说法“'碜人'的蛤蜊吃着鲜”。还有一种,黑蛤蜊名副其实,外壳除了唇边有一圈白之外,通身浑黑,肉质微红鲜嫩,吃起来比布鸽头更佳,然而产量少,只有在二十多厘米的黑泥里才能寻获。
“形如鸭卵而扁,肉不堪食,舌长寸许,以酒冲食,鲜嫩异常。”这种蛤蜊是美味的,而且有一个很美的名字,“西施舌”,是黄家塘湾具有国家地理标志认证的特产。古书的描述估计很难想象,西施舌“呈厚实的三角形,斧足肥厚,小小巧巧的,外壳是淡黄褐色,顶端有点紫。打开外壳,一小截白肉吐出来,颜色乳白,上尖下阔,光滑圆润,酷似人舌。”《村志》描述还是比较容易想象的,当然如果能够品尝那是更美的了,肉质细腻,味道鲜美,“含在口中有滑嫩柔软的感觉”(梁实秋语)。无论是外形,还是肉质,都足以匹配美丽的名字。至于西施舌名字来源,以及它的传说和故事,等翻阅资料之后再给大家呈阅。
黄家塘湾上游东西各有一条河流,横河、白马河,可能这独特的滩涂,造就了物产丰富,品质优良的生长环境。然而,黄家塘湾近期规划工业企业,污染不可避免,这些乐趣只能是记忆了。更何况再往前发展,黄家塘湾也可能变成湖泊,围堰筑坝,建码头建水库,优良独特的生存环境将不复存在。
(2020年2月20日 星期四 晴)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