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牙,那颗最大的牙齿有些松动,我忍不住不时尖着两个手指头儿,捉住那颗牙摇一摇。这种情况以前也出现过,便没在意,直到鼻孔前面有点痒,伸手去挠,却不得劲儿,身体的应激机制启动,痒痒没挠着,一挠只觉疼痛难忍。疼是从皮肤底下前门牙的牙根传来的,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对着镜子照了照,看见上嘴唇已经肿了。睡午觉时,我反复按压上嘴唇,能明显感到里面的硬块儿,我试图通过按压使里面的硬块消散。每按一下,便痛一下,痛得我身体一激灵,浑身毛发都竖了起来,汗水直往外冒,却还是忍不住去按,似乎那种痛让人上了瘾一样。
可能是按压激化了病情,也可能是病情自然发展的结果,那颗松动的大门牙开始痛了,像有虫子在牙齿里蹦跶一样,一跳一跳的痛,上嘴唇肿的翘了起来。
平时孩子哭闹,我总是不耐烦的问“你是不是牙疼?”没想到现在真有人牙疼了,不过不是孩子,而是我自己,感觉像现世报,本是两件毫无关联的事,硬是被我想出因果关系来,不禁觉得好笑起来。
都说“牙痛不是病,痛起来要命”,还真是,牙痛,整个人都不好了,吃不下睡不着,心情变得很焦躁,脾气变得很坏。先给孩子们打好招呼,孩子们看形势不对,也乖乖的,没来触发我身体里的那座活火山。
很小的时候,我的这颗大门牙就痛过,那时我才几岁,一个人在山坡上放牛,牙痛得厉害,我束手无策,便用下门牙使劲儿去顶那颗牙齿,用力顶时会更痛,却忍不住反复顶,和现在用两个手指头捉住牙齿不停摇晃一样,和现在反复按压牙根处的硬块儿一样。做那些动作时,明明更痛了,有时痛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却还是忍不住重复,那痛里似乎又有一丝快感,让人欲罢不能,真是奇怪,我怀疑我身体里是不是住着一个有自虐倾向的小人。
就是那颗小时候痛过好几次的大门牙,后来变得比其它牙齿暗黑,那黑不是表面的黑,是整颗牙齿从内部到外部的黑。
长大些后,有了爱美之心,总觉得那颗暗黑的牙影响了我的整体形象。其实单看那一颗牙,它只是不白,并不太黑,但当它和一排雪白的牙齿一起对比时,就显得尤其黑了,黑的那么可鄙,每次兴致勃勃的拍照,拍完一看,那颗显得那么黑那么醒目,像不小心粘上了糊辣椒皮,真难看,真想把它拔了。
爱人说,不要拔,拔了得换上别的牙齿,别的牙齿哪有原装的好。我执意要将那颗牙修整修整,爱人不得已,陪我去了口腔医院。不拔,能不能洗洗,让它变得白一些?医生说,这颗牙的神经已经坏死了,暗色是从里向外的,洗牙没有什么作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颗牙磨掉,安上新的牙齿。治疗分四个疗程,得定期去医院,需要持续大约一年的时间。
这个浩大的工程让我望而生畏,还是听爱人的话,就原装的吧,毕竟牙齿的主要作用是咀嚼。当我接受了这个现实之后,不再刻意去关注那颗牙,它似乎也不那么黑了。
除了这颗大门牙老出幺蛾子之外,智齿也三天两头出毛病。二十几岁长智齿,长了两颗智齿,也没见我变得更智慧,不晓得智齿到底有什么用,似乎智齿的唯一用处就是不定期的痛一阵,不时提醒一下我它的存在,其它别无用处。
智齿痛的最厉害的一次是在我和爱人去丽江旅行的火车上,火车穿过大河,穿过群山,夜晚在火车“哐嘡哐嘡”的轰鸣声中安然沉睡着。我的牙齿很痛,真要命,右脸肿的像馒头。沉睡的夜那么长,那么黑,似乎没有尽头,而牙痛让我对迎面而来的旅行毫无兴致。牙痛让我萎靡不振生无可恋,终于没能忍住吃了止痛片,止痛片就像人生仙丹一样,吃下之后疼痛消失,整个人立马变得神清气爽活蹦乱跳了。止痛片有副作用,会让人变傻,但管它呢,先把眼前的苦痛熬过去再说。
回想起来,牙痛好像一直伴随着我,它似乎就是要不定时的提醒我,珍惜生命的每一天,享受每一个没有苦痛的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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