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家院子里面大大小小数只缸巨大的锅灶和上面座着畅口的锅,就会想起离开我们的父亲和父亲做的豆腐,记忆里父亲磨豆腐的情形清晰映在脑海里。儿时,各种物资相对匮乏,寒冬腊月除了萝卜白菜很少有菜,豆腐成了丰富了餐桌补充蛋白质必备食品。父亲磨豆腐也拉开了我们过年的序曲,蒸腾着浓浓的年味。
头天晚上父亲从编织口袋里缓缓倒出黄豆,翻腾起一股细细干燥的土尘,一粒粒黄豆争吵着落跳跃着进入水缸,清水泡一晚上黄豆胀变胖,个头是原来的两三倍大。第二天早早起来生火开水磨豆腐,角落的电磨上面吊着个底下有孔的水壶,插入一根小细棍控制水流速度,淋着黄豆顺着磨槽流下汇聚成一道更大的白色溪流流入桶内,上面会浮起一层白泡沫,这是黄豆中的皂甙,有毒须倒入缸里用热水灭沫;热水搅匀后再舀入锅上架着的大滤箩里,父亲的手也是被这个练就了虽红但不怕一般情况下的烫;父亲站在灶上用力把浆挤进锅里,这是一个费体力活。灶下熊熊燃烧的大火在风机的劲吹下,火焰冲出了灶口,父亲被海锅升腾的蒸汽所笼罩。父亲也会让我看火,大锅没开时要加柴,火小了锅开的慢浪费时间,火大了怕溢,锅开后要撤火;掌握火候是很关键的,如果糊锅,这样会影响豆腐的味道。熬浆时表面有有一层泡沫,我会动手碰或用嘴吹,父亲不让,说根据泡沫才能知道豆浆成熟与否?趁看火在火堆里埋几个红薯,等豆浆烧开、滚熟了,父亲给舀点豆浆放点糖配着烤熟的红薯也就成了奖励,白白的豆浆像牛奶一般,味道美极了!挤压剩下的豆渣和上玉米淀粉加入调料也可以炸成素丸子;煮好的豆浆装进另外一个大缸里,加上卤水用木棍搅匀,然后把冷却凝结的豆腐花舀到木板框的白纱布里,再压上一块木板和石头成形。一个多小时后,搬开石头拿掉木板除去纱布,一个乳白色的豆腐便新鲜出炉了。父亲将冒着热气的豆腐用刀切成6小块,小心翼翼的放置盆子里用冷水淹住,生怕会把豆腐拿碎了!有时的小块也会给我们吃掉,且叮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个时候,父亲才可以歇息一会儿。
年前的十来天里磨豆腐的工作量大,父亲一直有条不紊的进行流水作业,往往这边磨那边挤,旁边做成的豆腐还压在框里,父亲已经在磨下一个豆子,每个环节环环相扣。
古人云:人生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从黄豆变成豆腐的复杂辛劳的过程,是很少有人知道的。父亲的为人处事亦如豆腐般洁白无瑕,父亲的一生亦如他磨豆腐般的辛勤和付出。
现在随时都能买到豆腐,也不管怎么炸、煮、做火锅,都没有小时候父亲做给我们吃的那种味道了!每每回味,依然有一股暖流在心田,那是我们不能忘却的年味,不能忘却的儿时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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