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看过刘震云写的《一地鸡毛》短篇小说合集,当时就很佩服讲故事的能力,以及他对小说中人物人性的洞察,仿佛每个角色都是矛盾体,内心充满各种纠结和小心思。因为是短篇小说,总觉得看起来不过瘾,最后发现了这本《一句顶一万句》的长篇小说。
《一句顶一万句》这本小说,可以窥见刘震云的写作和叙事功力。整部小说像是一部市井生活的群画像,众生百态。提到的人物可以说有几十个,职业就是他们的标签。
做豆腐的老杨,教书的老汪,剃头的老裴,杀猪的老曾,弹三弦的老贾,传道士老詹....书中塑造了几十个人物,人物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每个人人物的形象又是那么立体,甚至是透明的,仿佛都能穿看到他们七拐八绕的小心思,还有骨子里面的那个那股拧巴。
读这本小说,就像是在村头听大叔大妈闲话村里面的家常,谁家娶了媳妇,谁两家闹翻了,谁家的娃丢了,谁家在外面偷了人。就如同看一部儒林外史一样,作者用章节式的叙事手法,一环扣着一环,让人情不自禁想一直看下去。加上语言简洁幽默,没有半点多余的笔画,就可以把每个人物的性格描绘得栩栩如生。
小说里面有三个主线人物,杨百顺,后面改名叫吴摩西,最后又改名叫罗长礼。他的人生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曲折和坎坷。小说的上半部分出延津,写的是杨百顺三十岁之前的坎坷生活。他本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却一直在为三餐温饱和有个安稳居住之所而奔波。没有找到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到处碰壁。为了生活,信奉天主教,改名叫摩西。为了生活,入赘了吴家,改姓吴。最后发现延津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任何留恋的地方,他最后决定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曹青娥是吴摩西的继女。因为小时候走失了被卖到山东,远离家乡。后面也有试图回到延津,却发现已经找不到根。
最后一个人物是牛爱国,曹青娥的三儿子。因为婚姻生活的不幸,一直试图找到解决的途径和方法,却发现感情已无法挽留,反而失去了自我。
“一个人的孤独不是孤独,一个人找另一个人,一句话找另一句话,才是真正的孤独。”
看完这本书似乎更能懂得祖辈父母辈那几代人的孤独感。中国人是讲究人情世故的,在通讯和交通不发达的年代。周边的家人和朋友,亲朋邻居,就是自己所能接触到的人。当自己真的心里面有事情想要找人说的时候,却发现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横跨几百里路,去找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结果却发现对方早已不是当年想象中的样子,自然也无法懂得自己话中的含义。
以为是朋友,对一个人推心置腹。谁知道这些心里话一转经过他的口中,反而成了别人的笑柄。
夫妻两人过着日子,整天对着,反而说不上一句话。要么一个人一直在说,另一个人保持沉默。不爱说话和没话说是两回事。不爱说话是心里还有话,没话说是干脆什么都没有了。
街上的事,一件事就是一件事;家里的事,一件事扯着八件事。夫妻吵架或者是父母与子女吵架的时候,总是喜欢把所有事情都混在一起说,芝麻绿豆,陈年旧事一块算。这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的原因。
一直说话说个不停的人,或许也是孤独的。像祥林嫂一样,只是试图通过不停的跟不同的人诉说,来发泄心中的不快与孤独。试图从某个人的口中听到那句自己想要的话语而已。
两个人可能一开始有话说,渐渐的却也变得没话说。两个人可能一开始天天经常吵架,最后却变成无话不说的朋友。
有些话跟家人无法说,跟子女无法说,跟朋友无法说,反而喜欢跟小孩子说。小孩子并不懂,但至少他们不会反驳你,也不会把这些话当成笑柄,去跟别人说。
这种中国式的孤独感,其实现在依旧存在,只是因为有了手机,网络,社交媒体。我们现在多了很多疏解的途径。可以电话和微信就和远隔千里的朋友聊天,也可以匿名在豆瓣,简书等社交平台跟陌生人倾诉自己心中的烦恼。
科技的再发达,却也无法改变人心与心的距离。两颗心再近,也总有存在隔阂和猜疑。人始终是独立的个体,能和孤独相处的,也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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