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大地一片灿烂,过洞里的阴凉处,卧着一条狗,土黄的色泽,粘着些许麦屑。这是一条乡下随处可见的土狗,它晌午随主人打麦归来,吃了半钵棒子面馇的狗食,又出去在西屋山头边的桃树根儿前撒了泡尿,就在过洞里眯起了眼。它要打个盹儿,就像主人也在炕上午睡一般,都要补充体力,下午还要去收麦。
偶尔有晚归早出的人走过,它也不起来,也不叫,睁开眼看着人走过去了,又眯上眼。其实它不用睁眼看也知道是谁,在这家里过了这么多年,它早已能够分清街坊四邻的谁是谁的脚步声。
听,这嘎达嘎达的,应该的东家的女主人,她总喜欢在伏天里穿一双塑料凉鞋。这是个勤快的妇人,个子不高,却很壮,干起活来能顶个男人使。她男人这几天忙着赶集卖西红柿,今年丰收了,价钱低不说,还很难卖出去,清早出去了下午才回来,所以地里的活都落到了她身上,她总是干到晌过了才回来,两只胳膊晒得黝黑,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
提拉提拉,这是东边隔了一家的男主人,他年级大了,走起路来有点拖拖拉拉。他要下地了,儿子媳妇在城里有正经工作没法回来,老太婆年纪大了一干活就闪腰,都指望不上。幸好家里的地不多,一亩四分地,紧着干今天晚上前就能收回来,沟壑纵横的老脸上,还没干活汗就出得一淌一淌的。
······
它又睡着了,它梦见去年好过的那只小花狗来找它了,还带着几只小的,黄色的杂毛,一看就是它的种。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