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

      近来有点想家，不由得回忆父母还有外公外婆的点点滴滴，拼凑出我们三代人在一起的光景，末了心里开始生暖。

花非花

      外婆喜欢养花，尽管她常说爱花的人下辈子能修得如花美貌，还埋汰外公表示来生无缘，两人却安安稳稳不吵不闹地一起生活了五十年。外公年轻时是个教书先生，常年累月住在学校，顾不得家里的琐事。村里还是按工分说话，外婆也就爷们似的撑起了整个家，拉扯着几个孩子。这样的窘迫，他们都挺过来了。五十年的风风雨雨仿佛都化作轻柔的河水，绕着二老如今也不忍舍弃的两亩三分地，结着黄瓜西红柿茄子豆角和爱情。

      母亲也喜欢养花，不过在我看来，她的养花就不像外婆那样目的明确。或者说，她多半是受了外婆的影响，因为母亲去娘家经常抱花回来，填好了土的幼苗，水里泡着等生根的花枝，或者挂满硕红花朵的盆栽，都这样被转移过。后来娘两索性是得了新的种子就种成两份，互相馈赠。我见过外婆看见我家花开的红艳时眉开眼笑的欣慰，也用余光瞥见了母亲的笑脸。花呀花，你替我问问母亲吧，她的笑是为了你呢？还是为了外婆？花没有理我。

      我也喜欢花，小时候喜欢没名字的花，长大了才发现还有买不起的花。外婆捣花给我染指甲的事还历历在目，鸡冠花贴在鼻头就能学公鸡叫的年纪仿佛还是昨天，回头看却已经过去十多年。我长大，母亲变老，外婆变更老。我也养过花，也是母亲和外婆的花，这花是母亲给挖好的土，还是外婆给的种子。我在心里一直养着一朵花，外婆给的种子，母亲给了土壤，我得掏点什么出来呢？它现在可能最需要雨露吧，于是我用眼睛浇灌了它。

花非花

      有一日我赖床不起，母亲催促了半天我依旧懒得回应。她像是走了，又返回来，附在我耳边带着调皮的口吻说“别人家孩孩就不会，我会我会……”。我缩了缩头到被子里，开始流泪，这是我小时候给外婆撒娇常说的话。我小时候多半是外婆养大，我都不知道怎样才能还她一朵珍奇的花。为此，羞愧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