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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人了,谁来赡养我们的父母?

我嫁人了,谁来赡养我们的父母?

作者: 飞雪迎春1965 | 来源:发表于2019-02-14 14:45 被阅读19次

            我老公杀了老丁,失手杀的,因为他侮辱了我,被我老公逮个正着。

            老丁是山东H市人,在种菜种瓜方面,经验比较丰富,在瓜田管理方面,更是有一套。人虽有点无赖,但因为其种瓜的技术好,几年来一直游走在我们周边几个村,被人雇佣,颇有名气。

          雇主管瓜匠吃住,薪酬一般是按收成的二八或三七分。

            我出身农家,对种植比较感兴趣,再加上可以创收,我积极性就更高了。我承包了村里的滩地,栽种了西瓜。

            为了省去瓜匠的提成部分,我没有雇瓜匠。庄家活没啥学的,人家咋着咱咋着呗。再说邻地两边都有瓜匠,我可以随时请教他们。

            从备种、施底肥、犁地、浸种、育苗、栽种、压瓜秧、除草、选瓜胎等工序,我都是向老丁请教或跟在他们后面学习。

            那年,我家的西瓜长势喜人,种瓜的农友们也不断地到我家地里参观。

            邻地杨刚家的活干完之后,老丁每次都会到我家瓜地来帮忙。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我每月都会给老丁买一条黄金叶烟,也隔三差五的给老丁买一瓶酒,以及一些下酒菜,如:花生米,猪头肉等。

            我当时的想法很单纯,就是念着老丁技术高,对他好一点,让他能把真本事拿出来,把我家的瓜打理好,多赚点钱。

            可是老丁想歪了。他以为我给他买烟买酒,买好吃的,好喝的,是看上他了,所以,他几次调戏我,都被我生硬地拒绝了。

            他脸皮厚,觉得我的拒绝,是因为女人害羞,只要他一直坚持,最终我会答应的。他说,没有攻不下的城堡。

            七月,是开园下瓜的时节,那天下午,老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打乱了第二天往县城送瓜的计划。我老公从县城赶了回来,当他看到八点多了我还没有回家时,他放心不下,穿上雨衣,拿着三节手电筒就去接我了。

            我家距离瓜地八里远,他深一脚浅一脚的,一路走来,没有见到我的身影,他就直接到了瓜地。

            天黑人少,老丁觉得这是和我接触的最佳机会。在茅草庵里,他不顾我的极力反抗,把我压倒了地上。我使尽浑身力气,推打着老丁,嘴里不停地骂着,也没能阻止老丁对我的非礼。

            也许是老天睁开了眼,不让我受辱。这时,我老公恰好到了地里。他听见了我的叫骂,大骂一声,“你他妈的老丁,不想活了。”就冲进了茅草庵,用手里的三节手电筒,砸到了老丁的背上。

          老丁看到来人以后,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到旁边拿起擀面杖,劈头向我老公打去。

            我也吓傻了,根本没有想到老公会来,同时也害怕他惹出麻烦,就用两只胳膊,死死地拦着他的两臂,不让他打。可我没有想到老丁趁机对我老公下了死手。

          老丁的擀面杖,一下子打在了老公的额头上,老公踉跄了几下,差一点摔倒在地。

          老丁的这一下,让他深深地感觉到他身处的危险。他站稳以后,一把推过我,便和老丁扭打在了一起……

            动静太大了,惊动了不远处的那两个瓜农小翟和小梁。(他俩是老丁的老乡)他们拿着切瓜用的刀子,跑过来了,也加入了厮打的行列。

          他们气势汹汹,仗着人多,丝毫不肯让一步。

            我老公没有退路,只好奋力搏斗。那两个年轻点的,一左一右,两面夹击我老公。我老公拿着刀子,一边退,一边防护,瞅准机会,飞起一脚,踢掉了那个叫小翟的手中的刀子。

            这边老丁死命地围着他不放,趁他和小翟打斗的时刻,拿着刀子,扎中了我老公的左手臂。

            我老公拼命地和他们搏斗着,刀子一下子扎中了老丁的腿,我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却毫无办法。我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不要打了,可是谁都不听我的话。

            打着打着,老丁不骂了,倒在那里不出声了。坏了,出大事了。

            那两个瓜农,也没有想到会这样,我赶紧招呼他们,要他们看着老丁,我去找车,把老丁往医院送。

          老公也吓坏了,和我一路奔跑(当时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头),回家找来了架子车,把老丁抬上车。两个儿子一路小跑,拉着老丁,向就近的乡医院奔去。

          急诊室的值班医生,仔细地看了看老丁的瞳孔,摇摇头摊开手,“不行了,拉走吧!”老丁因失血过多,死了。

          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哭起来。“天哪,这怎么办呢?”

            无意之中酿下大祸,一向遵纪守法的老公,选择了自首。此前,我老公正在G市土地局工作,业务能力强,待人和蔼可亲,非常受人爱戴。

          经过半年多的调查,G市开庭进行了公开审理。

            自从老公被带走以后,我度日如年,每天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好不容易盼到了开庭。

            开庭那天,我看到了满脸憔悴、头发稀少的老公,不禁眼泪盈眶,万分悲痛。他是我的天,我的魂,我不能没有他。

            年迈的公婆,我没有让他们来,我怕他们受不了。

            在法庭上,原告家属避重就轻,说我们是暧昧关系,不承认强奸,说我是故意引诱他的,申请法院对被告执行死刑。

            我据理力争,痛哭流涕地详述了当晚的情形,以及之前他对我的一些言行。旁听席上一阵骚动,法官的内心似乎也被触动了。

            公诉人也很公正,说我老公在人数悬殊、力量悬殊的情况下,有奋力自卫的因素,故意杀人,证据似有不足,望量刑时给予考虑。

            可是,原告不死心。他们上蹿下跳,动用一切能够动用的关系,要求法院判我老公死刑,立即执行。

            案件又审理了一段时间,由于我老公没有前科,又是激情杀人,再加上老丁有错在先,Z市中级法院判我老公无期徒刑,被发配到H省Y监狱。

            当我听到无期徒刑几个字时,心凉了大半截。心想我老公这后半辈子,就在监狱里度过了。我这后半辈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他回家。

            我那年逾古稀的公婆,听到这个噩耗,在病床上躺了半个多月。

            我的两个儿子,也受到了牵连,谈了几年,已经打算结婚的恋人,也先后分手了。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我崩溃了。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饭也吃不下去。

            我老公也很悲观,觉得此生没有什么希望了。

            管教干部们,尤其是崔科长,看见他的情绪不太好,就不时地找他谈心,鼓励他,并且根据他的特长,把他安排到了教育科,让他教犯人研习书法。

            他自小喜欢书画,在我们当地颇有名气。

            在崔科长的激励下,我老公重新拾起了他的爱好,每天不管多么繁忙,他都会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练习。自古以来的名家,如欧阳询的、柳公权的、颜真卿的、米芾的……等等,等等,他们的字帖我老公都尽可能地找来临摹。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几年的临摹、研习,他的书法水平有了大幅度的提高。管教干部非常欣喜,他们鼓励他参加社会上的一些书法竞赛活动,积极地往外邮寄我老公的书法作品。

            在他们的热心帮助下,2006年,我老公参加的赛事活动就有二十多次,而且每次活动都获得了不同的奖项,从未落空。

            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一个犯人,他们不仅没有歧视他,而且还给他颁发了荣誉证书。

          感谢共产党,感谢H省Y监狱,他们给了我老公重生的机会和希望。

          2008年,我老公的一幅榜书“寿”字,被管教干部寄到了香港,参加了第九届香港国际拍卖会,起拍价被定位5000元,最终以66000元成交。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个消息被H省Y监狱披露以后,各大媒体的新闻记者,竞相来采访我老公,一时之间,我老公成了H省Y监狱的“名人”。

            家乡的一位朋友,在一家省级刊物上,看到了关于我老公的报道,拿着报纸,高兴地找到我的公公,让他认真阅读。饱经风霜的公公,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公公跑去念给婆婆听,婆婆兴奋地泣不成声。

          老公不在家,孩子们还年轻,家庭的重担全部落在了我一个人的身上。老公是因为保护我被送进了那里面的,说什么我都要撑起这个家。我有多大能耐,就使出多大的劲头。

            可是,我老公却和我想的不一样。我和婆婆第一次去探望他时,他非常冷静,郑重地告诉我,“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几乎没有出去的希望,说不好哪一天就会死在监狱里,你还年轻,再找一个人家走吧,不要等我了。”我听罢他的话,心里十分难过,哽咽着说,“你不会的,你认真改造吧,我等着你,即使你出不来,我也不会改嫁,我要替你养活两个老人。”

          之后,他还不死心,写信给我要我和他离婚,我没有答应。我知道他是好心,是为我着想,可是我不能这么做。我说,“我嫁人了,谁来养活我们的双亲?你考虑过没有?”他说不让我想那么多,遇到好人还是走为妙。

            “你一日不回来,我一日都不会考虑这个问题,老人孩子都需要我,只要我有一口气,我都不会不管他们。”我斩钉截铁地说。

          人不能没有良心,儿子进了监狱,被判无期徒刑,对他们的打击就够大了,要是儿媳妇也走了,他们承受得了吗?他们怎么活呀。

            没有经济收入,我一个农家妇女要养活两个老人,确实非常辛苦,但我不怕。他们既是我的负担,也是我的精神寄托呀。

          我领着儿子女儿,到处奔波,钱,一分一分地挣,一毛钱一毛钱地积攒。

            第一年,我领着孩子,来到省城,开始卖猪血和大碗茶。这种买卖,投资少,利润薄,一个月下来,除掉房租吃饭,几乎没有什么剩余。没办法,我只好到处托人,找到了在建筑工地扛水泥袋子的活儿。

            扛水泥袋子的,大部分都是男人,女的一般都不会干,也扛不动。然而为了多挣点钱,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袋二毛钱,组长提取五分,本人可以得到一毛五分钱。一顿二十袋,包装包卸。从水泥厂装车,再到工地卸车,一顿可挣三十元钱,并且当天可以结账。

            扛水泥袋子的工作,劳动强度太大,一天下来,腰酸背痛,难受得不行,饭都不想吃。只好拿两个馒头,躺在床上吃,往往是第二个馒头还没有吃完,人居然就睡着了。

            然而,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最起码钱来得快。

            装卸水泥的活儿结束之后,我就要求去搬砖拌灰。这种活儿,有它的好处,就是可以向工头预支工资。婆婆身体不好,常年吃药,这样我就可以给婆婆按时买药了。

            后来预支的次数多了,工头就以甲方不按合同付款为由拒绝预支。

            到了年关,在工地住着等工头发工资,谁知几天都见不到人。工人们没有办法,找到甲方财务人员一问,工程款早已结算过了,工头携款逃了。

        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走投无路的我只好自认倒霉,用手里仅有的一点钱,割几斤猪肉回家了……

          看到走路蹒跚的公婆,我不禁悲从中来,真想大哭一场,可是我忍住了,大过年的,我不能让他们也跟着伤心。

            在整个事件中,我也是受害者,然而,老丁的家人却说,是我先勾引了老丁,因为老丁不给我钱,我才反咬一口的。

          谎言说一千次,就成了真理。一开始人们不相信,还有人为我辩解。后来说的多了,有一些人就相信了。我的名声遭到了极大地破坏。

          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后指指戳戳。乡亲们的白眼,他人的奚落,我不得不默默承受。

            长年累月的奔波劳累,强大的精神压力,使我落下了一身病痛。可是,为了省钱,我瞒着家人,从不去看医生。

            2007年三月的一天,我晕倒了,被孩子们送到了医院,查出了病症,是宫颈癌。突如其来的坏消息,让一家人悲从中来。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孩子们的主心骨,父母的希望所在啊。我如果倒了,他们怎么办啊。

          于是,我积极配合医生,按时输液和吃药,放疗、化疗,希望能尽早出院。医生知道了我的基本情况以后,很同情我,想方设法给我治疗,同时尽量给我优惠。几个月后,我的病情基本控制住了,我申请回家,医生同意了,只是要求我定期去复查,定期化疗。

            两年之后,我的病奇迹般地好了,现在基本不用吃什么药,只是还要定期做复查,我很满足。

          由于我老公在Y监狱里面改造认真、成绩突出,监狱领导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们上报H省监狱局,为他争取减刑机会,得到了批准,无期徒刑减为有期徒刑18年。喜讯传来,全家人高兴无比,到镇上的饭馆吃了一顿大餐,表示庆贺。

            后来,他们又连续为我老公减了几次徒刑。2015年,我老公刑满释放,回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家,和我那已经步入耄耋之年的公婆团聚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现在,我的病完全好了,我年迈的公婆身体似乎比以前更硬朗了。

            历经劫难,我们更珍惜现在的幸福时光。一家人相亲相爱,和和美美地生活着,胜似以往任何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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