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

此时此刻，是哪时哪刻，我不知道。电脑上告诉我是2021年1月12日17点56分，这是一串没有意义的数字，2021只是因为一个最终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可怜人出生后，一粒叫做地球的灰尘绕着一粒叫做太阳的灰尘转了2021圈，这些年月日时分，也只是因为还有一粒叫做月亮的更小灰尘加入进来，三粒灰尘一起莫名的旋转，于是地球这粒灰尘里的一种寄居者根据接收到的光热制定出这些莫名的数字。

此时此刻，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有人死去，有人出生。有人痛不欲生，有人欣喜若狂；只是不知道他们因何而死，又为什么一定会死，他们因何降生，又为何降生在这里；他们为什么痛苦，为什么狂喜？我不知道。

此时此刻，我坐在椅子上，为什么这个四条腿的木头架子叫椅子我不知道。我的大腿上搭着一张毯子，为什么这个毛绒绒的东西叫毯子，我不知道。我的手放在键盘上敲击着上面的26个奇怪的符号，为什么是26个，又为什么是这个形状，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我很平静。椅子上的软垫让我的屁股很舒服。我的脚有点黏湿，因为不久前我趁外面还亮堂的时候出去散了个步；我的肚子有点饱，因为我刚吃了点晚饭；天已经全黑了，外面能听到的是汽车跑过去的沙沙声和压在减速带上的哐当声，能看到的是一点点红的黄的白的亮光，这些是我唯一知道的。

然而，屁股上的舒服感会随着我站起来而消失；泡个脚，我的脚也就不黏湿了；睡个觉起来，我就不觉得饱了；关上窗户，外面的声音就听不真切了；要是再拉上窗帘，那些亮光也就不见了，如果我再把室内的灯也关了，这个世界就全都消失了，只剩一片黑黢黢了。那时，这片黑黢黢就是我唯一知道的了，可如果我再打开灯呢？原来就连这片黑黢黢都是不真实的。我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是哪时哪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