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西侧有一片不大的池塘,是当年盖小学取土夯基砌墙而形成的,与排水沟相连。每逢夏季,池塘的水是满满的,满池都是荷叶、荷花与莲子。小时候,大人们经常摘一些莲蓬,送给馋嘴的我们,莲子的清甜沁人心脾,齿颊生香。
小孩都盼望过生日,小时候,我问母亲,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母亲跟我开玩笑说:“生你的时候满池的荷花都开了,荷叶圆圆的,那天正好下雨,雨点打在荷叶上“啪啪”直响,天一亮,你就出生了。”从此,我就盼着荷花开,不是因为荷花美丽,而是因为荷花开了,我的生日就到了,可以吃到母亲给我做的手擀面,可以穿上母亲为我买的新衣服。
上小学时,经常跟着哥哥去挖藕。每到冬季,河水退去,雨水少了,池塘差不多就见底了。哥哥就拿着铁锹,到池塘里挖藕,循着枯荷的茎下去,一直挖到又粗又白的藕。我提着篮子,跟在后面收拾战果。我们挖藕有一个不成文规矩,选取大的粗的,留下小的细的,小小的藕头留在泥土里,来年不用播种,不用栽培,池塘里还会长出荷叶,开出荷花,长出粗粗的藕节。
提着一篮子的藕回家,母亲将藕洗净切片,炒给我们吃,真是清脆可口。母亲说:“小孩要多吃藕,你看藕的中间有那么多孔,喜欢吃藕的小孩有心眼,聪明。”我们谁也不愿意自己笨,都争着吃藕,希望自己越来越聪明。
上中学时,老师教周敦颐的《爱莲说》:“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岁月中的荷花在我的心中陡然变得明艳、高洁、脱俗,原来,花也具有人的性格,人也可以像花那样活着,荷花就是花中的隐士。每到暑假,时常坐在荷花池读书看荷,随风波动的荷叶,袅娜开放的荷花,令我浮想联翩,那个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一定像雨后的荷花那样清纯娇艳,博得皇上的欢心,雨后承恩,可她苦苦等了一辈子,皇上却再没回大明湖畔。王勃在《采莲曲》中写道:“牵花怜并蒂,折藕爱丝连”,夏雨荷的爱就像莲藕,没有因别离而断绝,痴痴守了一辈子。 贺铸在《踏莎行》中写道:“杨柳回塘,鸳鸯别浦。绿萍涨断莲舟路。断无蜂蝶慕幽香,红衣脱尽芳心苦。”难道莲花对爱的坚守只能等来一颗苦涩的心?
雨后荷花现在,身处红尘几十年,再次回归荷塘,荷花依旧,荷叶风中举,连成绿波;荷花自在开,浅吟低笑。荷花亭亭立于绿波之中,美得令人心醉,即使无人欣赏,那又如何,历经红尘劫数,前世今生,已经悟透,有了佛心;即便有人流连,那又怎样,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此情谁能引渡?
今生,我与荷花有缘,生于六月,乘莲而来。莲的静守与美丽滋养着我的生命,抚慰着我的灵魂。我愿心似莲花,与你相望相守,质朴纯净,共度留香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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