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灭主世界的人类？”一直没说话的瘦子抬起头来，他反驳道，“这话就说得过于严重了。第二世界的发展，还得依靠主世界的支援。他们那里的管理人员都是主世界指派过去的，移民的人也是从主世界过去的，主世界是他们的家乡，说覆灭太严重了。”
“这你就不懂了，权势、权力是多么让人着迷的东西。再有定力的人，在这上面都会失了心。你想想，本来他们就是主世界派过去的，要听命于主世界，可是到了第二世界就不一样了，那里是个全新的天堂，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主世界的人类根本没有办法时时监控他们，他们想做什么做什么，天高皇帝远啊。这样的条件谁能不动心，况且发号施令久了，就不愿意再听别人的命令办事。你说这些人只有私心吗？他们也不是，他们为第二世界的发展尽心尽力，为那里生活的人们谋福利谋发展。”戴眼镜的同伴喝了一口水，继续道，“再者，有私心是人之常情，但目前这情况确实得防备。”
“私心从哪里可以看出来？”穿褐色衣服的年轻男人又问道，“我看每次的新闻报道，他们都是按照主世界的规划行事，有特殊事项的都报告过了，事后也取得了批准。难道主世界的规划还能有错吗？”
“你也说是事后批准。”戴眼镜的同伴说道。
“那主世界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第二世界的人有私心的？”胖子喘了一口气问道。
“这就必须得说闹得很大的航空和深海交通建设。想当初，主世界是完全不允许移民到第二世界的人拥有军事权，交通只允许陆上交通建设。但是那次他们先是申请了很多次的航空和深海交通建设批准，被完全驳回后就先斩后奏，等三个月后被主世界发现，就说项目已经实施到一半，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拆毁太浪费物资，再加上上面有人作保，这样才被批准下来。”戴眼镜的男人扶了一下眼镜说道。
“交通，这确实是利国利民啊。”穿褐色衣服的年轻男人疑惑道，“这怎么了呢？”
戴眼镜的男人反问道：“这还能怎么？你说第二世界在三个月内悄无声息地开始建设航空和深海交通，完全没被察觉。他们的物资哪里来？他们的保密措施不可怕吗？”他喝了一口茶，“光这件事，其中的执行力、响应度就值得让人注意了。”
大家纷纷点了点头，“确实是。”
符凌听完，嘲讽地跟卢亦歌说道，“这也不准，那也不准，被压制成这样，这不都是被逼出来的吗？”
卢亦歌抬头看他，他继续说道：“难道不是吗？”他稍稍压低声音，“以前的各种申请报备多慢我就不说，很多建议都被打回来，来来回回的。”符凌指着他自己，“我们这群家伙，都是想从僵化的没有出路的主世界中跳脱出来，在第二世界这个混沌的一切都刚开始的地方，去实现价值去证明自己。结果呢？在申请批准这个事情上浪费这么多时间！说真的，我自认为有能力把第二世界建设好，我们中的许许多多人都有这个能力。可是呢，大家白有一腔热血和满腹经纶，空耗在这里了！”
卢亦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从当前情景来看，主世界的防备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符凌收敛起自己的情绪，笑了，“就是这样才可笑，互相防备，不得不互相防备，正事反而都靠后。”他把外套穿上，瞥了一眼刚刚说话的那一桌，“他们都说得差不多了，我们出去看看吧。”
卢亦歌点点头，跟上。
街上远处围着一群人，有一个人站在高处的台阶上，他手里抓着网子的一头，网子里似乎有人，一直在动一直在挣扎。那个人一边牢牢固定住网子的开口，一边高声演讲，“各位市民们，这是我抓到的附人！附人，他们是一群心术不正的人，仗着去了第二世界，仗着我们看不见他们，到处窜，逛我们的地盘如同菜市场一样！市民们，他们今天可以在我们这里到处闲逛，明天就可以如入无人之境到处顺东西，想想你们的亲人，想想你们自己，身边有这样窥视你的人，你们不害怕吗，不觉得生命受到威胁吗？”
人群中一阵骚动，那个站在高处的人继续说道：“不，我们把他们想得太好了，他们已经这样做了。他们在修路建武器，等到能冲破边界防守，那个时候我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了！同志们，我们要团结起来，抵制第二世界发展！”
符凌拦住卢亦歌不让她上前，“别冲动。”
卢亦歌压下他挡在前面的胳膊，“我没冲动，我只是想确认一下，那个被缠在网子里的人是真的看不到我们。”
符凌退开一步，“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在温室里待久了，看不得这些。”
卢亦歌不在意地笑道：“这些我都经历过了，现在去解救只是治标不治本。”
符凌也想起了她父亲被宣判进科技监狱的时候，她所遭受的那些，他岔开话题，“我以为骆遗什么都没让你接触，你会对外界这些没有概念。”
卢亦歌摇头，“不是，他自己也不关注这些。”
符凌点头，“他目下无尘，眼里只有他的执念。”他解释道，“我们这些身体做过改造的人，现在有个统一的名称——附人。附人在主世界和第二世界是不互通的，就是我们在主世界看不到处在第二世界的附人，第二世界的附人同理，在他们那里，也看不到处在主世界的附人，但没做过身体改造的人不一样。”他说到一半补充道，“额，他们现在称自己为属人。属人如果处在主世界，他们是能被第二世界的附人看见的，因为第二世界有他们的‘影子’。这种情况对属人很不利，所以他们对我们很多防备。”他一边说一边打开通讯，“我叫城市警察来处理。”
卢亦歌示意符凌看前面，“不用叫了，已经有城市警察来了。”
符凌关掉通讯，看了看日头，“天色也快晚了，我们回去吧。”
卢亦歌转过身，也没看后方处理的结果，“这种事情很多吗？”
符凌摇头，“不算多，但每次都能闹出大新闻，其实主世界和第二世界的领导层都不希望这样剑拔弩张和敌对，最好能和平共处共同发展，毕竟移民第二世界的初衷是把它当避难之所，结果现在本末倒置，像是突然分隔出了一个国家，两个国家互相较量和防备，事情变复杂了。”
卢亦歌问道：“是有人浑水摸鱼吗？”
符凌点头又摇头，“浑水摸鱼的人肯定有，不然这段时间两个世界也不会有这么多摩擦，但归根结底还是，处境不同，人性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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