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就偶尔会缝个扣子和衣服开线,实在解决不了的大型破损,干脆就扔掉了。加上现在衣服质量不差,等不到它破损就已经更新换代了,那拙劣的针线活也没用武之地。”
文字|云癸心
图片|网络
/1/
几天前买了一件新衣服,由于领口处有点低,故而想着缝一粒扣子上去。打开针线盒,没有棕色的线,将就着用了其他颜色的线暂时代替。当把线靠近小小的针眼时,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天。
傍晚的村子意外地安静,没有夜晚蛙声虫鸣,时间像烟囱里的炊烟缓缓升腾,整个村子沉浸在祥和的气氛里。
岁月的童话太阳已经不见了踪影,但不甘心收回所有光线的它穿上一件薄纱材质的衣裙,透露余光点亮偏僻的村庄,外婆吃完晚饭,收洗好碗筷,嘴里哼着歌拿出针线,靠坐在门边纳鞋垫。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 ...”
她反复哼着这一句,时不时抬头看着远方的稻田,手边的活计却没停下。她戴好顶针,从一个粗线团上拔下比寻常要粗的针,用老式的剪子剪下一段线,拿到嘴边用嘴唇润湿线头,开始穿针。
她用睁大眼睛盯着靠近眼睛的针线,右手一戳,眼看就要穿进去了,迅速再一戳,还是失败。
/2/
“外婆,给我来穿。”我接过她手上的针线,仔细对准开始穿针。
“你们小娃娃眼睛好,穿针最快了!”她闪烁着笑容。
我先是学着外婆的样子用最快的速度一戳,没进,往右一点,再戳,还是没进,那个线头的地方有一根最细的毛挡着,我放进嘴里用牙齿把它咬断,然后一戳,嘿,进了!
“外婆,你看,我穿好了!”
“是咯是咯,我家小宝最乖了!”我仰头迎着外婆赞许的目光,好像沐浴在阳光里,一个劲儿地将头往外婆怀里钻。
“去搬个板凳来坐好,看外婆缝针线。”
我去搬了一个平时最喜欢坐的板凳,坐在外婆身旁,将头靠在外婆膝盖上,外婆哼着歌,纳着鞋底,膝盖随着节拍抖动着,我的头一震一震,晕晕的幸福感。一针一线,一线一针,戳穿,拔出,拉紧,难得闲暇的外婆在鞋垫上挥洒仅有的创造力。
温度逐渐降低,太阳冷了,换上保暖的黑色毛呢大衣,密不透光,天黑了。
岁月的童话/3/
后来,每次爸爸回去,外婆都会问要不要拿些鞋垫回去用.
爸爸的脚恰好比寻常人小那么半码,一双鞋垫刚好解决燃眉之急,而外婆的鞋垫,也有了爸爸这么一双特别的脚,发挥着余热,没有漂亮的绣花,却有垫在脚下的踏实。
我回过神来,针差点扎到自己,针线的启蒙,不止来源于外婆。
妈妈以前做全职家庭主妇的时候,家中的拖鞋,甚至我和弟弟的毛衣、手套,都是妈妈亲手织的。
如果恰逢春节,她就会记好亲戚的鞋码,去买来鞋帮,叫鞋匠上好线,拿回家来一双一双钩出鞋面。
她的手好像有魔力,毛线经过两只手上面简单的针上下翻飞,线就变成了拖鞋和毛衣。
帮妈妈绕毛线球的时候,我把多余的线裹成一个球,学着她的样子,拿来两根织毛衣的针,缠上毛线,胡乱戳来戳去,把毛线打了死结还急得直哭,赌气将东西扔在地上。
不久看妈妈还在施展魔法,才又捡起来继续摸索。
“妈妈,你教我织毛衣嘛!”
“小孩子好好读书,学什么织毛衣,你的心思不应该放在这上面。”她头也不抬,从袋子里又扯出一截毛线,继续沉浸在编织当中,针尾一上一下跳动着。
我一时间不知道再如何争取,之后每当我见妈妈在织毛衣,就央求一次,但她一直都没变过态度,只得放弃。
借东西的小人埃莉耶提/4/
后来衣服和手套都可以在市场上买到,价格便宜,材料也比毛线结实,她也就再没有织过毛衣,而那些送出去的毛拖鞋,由于款式落后,也被辗转送人或者压箱底。
现在妈妈的手有旧疾,不能做复杂的针线活,她手上的本事,我再也没机会学。
外婆的鞋垫爸爸垫着很合脚,妈妈的毛衣穿着很暖和,针线里融进的情意和思念,才是最合心意的手艺。
而我就偶尔会缝个扣子和衣服开线,实在解决不了的大型破损,干脆就扔掉了。加上现在衣服质量不差,等不到它破损就已经更新换代了,那拙劣的针线活也没用武之地。
最多织一条连自己都嫌弃的围巾,送人和留着都不合适,还是不要浪费针线功夫了。
扣子缝得差不多了,打结的时候,我将针一绕,拉紧,打了一个粗糙的结,拿出剪刀剪掉缝扣子剩余的线,手起刀落,那条在外婆和妈妈之间传承的针线,到我这里似乎也断了。
-END-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