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散文集“回忆与思考”，三季奇观之石门纪行

引子

五一节小长假，大家蜂拥去看世界。我怕乱，不想凑热闹，在家里读书追剧。看着朋友们秀风光，免不了也回忆过往旅行的趣事。那就发一篇十几年前在广东游玩的记录，也算是一次精神上的故地重游吧。

三季奇观之石门纪行

朋友邀我们夫妻一起去石门看梅花，才知道原来广东也有个石门，应该是不起眼的小地方吧。反正是散散心，就跟着去了，不想竟有许多意外和惊喜。

  择时不如撞日，撞在了初冬。说是初冬，那是北方的概念，在岭南十二月末却是季节混沌的时分。这里的四季本来就不分明，岁尾年初更是相互穿越，忽冷忽热，这一趟还真的使我眼前一亮，领略了季节穿插交融的妙韵。

  一路行来都伴着淅沥的雨，到了石门还是潇潇雨不歇。进了景区放眼看去，绿油油湿漉漉的，都是些起伏绵延的野山，一条小溪挡住去路，浅浅的，湍湍的，里面隔三差五放了些大石块，算是临时涉水的小桥了。

  打着伞过了桥，山坡上都是来看梅花的人，各式各样的服装，五彩缤纷的雨伞，交相辉映煞是好看。漫天的雨丝有如绵绵不绝的丝线，无形的手在天幕下不紧不慢地编织，将缤纷的人和景都织进了动感透明的锦缎。

  绿草盈野，碧树婆娑，还透着似有似无的褐黄，哪里有寒冬的感觉，倒是缠绵的细雨带来了淡淡的春意，不由想起了江南四月天，烟雨蒙蒙，小桥流水，这里虽不那么精致，却别有一番随意和洒脱，也透着那种润泽曼妙的美感。

  放眼望去，灰蒙蒙的天尽头，漫山遍野白花花的一片，想必就是竞放的梅花了。寒冬的梅花，春天的细雨，搭还是不搭？这不是时空穿越了吗？

  带着异样的感觉，沿着小河前行，两岸树丛密密麻麻，枝枝桠桠纷纷探出头来。暮然回首，这深深浅浅的绿意中竟还闪烁着红色的斑驳，像点燃的火花。

  红叶！没错，就是枫叶。怎么深秋的景致竟然也在雨丝和白梅的背景里探出头来，这不是春秋冬三个季节的时空交错吗！一下子兴致来了，天赐良机，眼福不浅啊，禁不住思绪涌动，竟然冒出三首诗来：

其一

山畔红枫不忍去，满坡白雪来何急

小石径上腊月雨，点点滴滴是春意。

其二

石门山里梅花路，细雨无赖伴我行。

秋叶冬梅全不顾，硬将春意塞隆冬。

其三

老天聊作少年狂，挑逗春雨玩朦胧。

顺手秋风点红叶，挥毫再染白梅冬。

  边看边想，不觉来到梅花园区。说是园区，其实就是漫山遍野疯长的梅花，没有刻意的布局、固执的修剪，任由它们沿着山势蔓延伸展，每一株梅花都有足够的空间舒展着最本真的姿态，高低错落地涌动着别具一格的香雪海，和谐而灵动。

  原来，冬无严寒的的岭南竟然成就了这等异样的梅花！一股自由奔放之感， 从腔子里喷出来，撒腿就钻进园子里，忘情地享受这种野趣和清新。

  瞧这烟雨，看这花海，完全颠覆了我对梅花的印象，那种孤芳自赏、收敛蕴蓄，已化作扎堆在山野里的自在、放任和随和。

  这里已没了长在江南园林里的那些婉约精致、那些刻意雕琢的曲疏斜；也没了伸出高山崖壁外的那般孤傲冷峻；更不见形单影只游离在众花草之外的兀自风雅，却是用随性与抱团书写了这漫山遍野的画卷，任意抖擞这繁星烂漫。

  原来一方水土不仅养一方人，也养着一方的花草树木。在冬无严寒的岭南，梅花虽说是平易淡然，却又不像梨花那样矫情，因为骨子里毕竟有着冰清玉洁的基因，只是又平添了一份大气和平和，有如广东人的那种气度 。景如其人，人如其景，自在地唱和着，石门的梅花就是这么有个性，地域文化就是这么在天人间相互滋润成就了个性的。

    回到家心里一直放不下，忍不住又作了几十首诗，咏这岭南的梅，虽然很糙，却又不舍这小众的感受，选几篇聊作纪念吧。

其一

一树白梅千臂分，绒球乱戴雪纷飞。

正要一扫肃杀气，偏舞银灯任我挥。

其二

无心自律曲疏斜，最爱野山伴碧霞。

随意扬手云舒卷，乱将瑞雪漫天洒。

其三

不学梨花弄矫情，愿作野山几缕冰。

风峻扫除衰草叶，苦寒过滤最纯情。

  看完野趣十足的香雪海，意犹未尽，跟着许多人又去爬对面的山，这些山比梅园那边陡峭些。刘禹锡说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到了这里我突然悟到，原来山不在高有雾也灵，不起眼的小山上居然云雾缥缈如同仙境，不禁精神一振，快步赶过去拾级而上。

    山路不算陡，不一会就快到山顶了。打眼一看，云雾中隐现着几个青年，正举着相机啪啪地忙着拍照，赶紧回头对妻大喊一声，云海！快点啊！兴冲冲地一路小跑登上山顶。

  白云迷雾扑面而来，如同曼舞的轻纱，挥洒在群峰之间， 青翠的山峦似乎也动了情，翩翩起舞，时隐时现。赶紧端起相机抓拍，一边又喊道：“老婆快来啊，云海，云海！太震撼啦！”

  云团似乎被我感染，前呼后拥，更加浓密，滚滚如大海的波涛，一波又一波，潮起潮落穿行在山谷，弥漫在身边。等老妻气喘吁吁地赶上来，云海已然乘风去，此地空余锦翠峰。

  美妙虽然不再，那些飘逸绝美的画面却定格在我的脑海中，此时不可无诗，正沉吟着，忽见不远处一对情侣，云雾中深情依依飘飘欲仙的样子，这时来了灵感，顿生童心，脑子里冒出几首诗来，赶忙掏出手机边想边记。

  “哪有云海啊，害得我连跑带爬，气喘吁吁的！”妻的抱怨打断了我的思路。

  “缘分可遇而不可求，你没赶上啊。”

  我为她惋惜，见她有点失望，又调侃一句，“不过，你可以听到这个美景。”

  见她不解盯着我，就笑道：“俺做了三首歪诗，你且听听怎样？”

  接着就摇头晃脑地念了出来：

其一

惊呼山顶云海现，海阔山高波卷澜。

忽地风急大潮涌，茫茫白浪淡苍山。

其二

青山俯首入云团，细语绵绵说不完。

谈到两情相悦时，云山雾罩不许看。

其三

翠峰斜倚邀云海，滚滚波涛奔过来。

莫道白云无情愫，激情澎湃入襟怀。

  看罢瞬息万变的景象，忽然想到，人生不也是这样吗，机遇难得，如同这倏忽的烟云，稍瞬即逝，抓住的就抓住了，错过了就永远失去了。人生如登山，付出了，才有机会看到好的风景，要想领略不一样的风光，就得努力攀登。

  石门，不虚此行。

我的散文集“回忆与思考”，三季奇观之石门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