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每一朵花、每一条小溪、每一片树叶,都有自己的故事。也许有的故事早已被埋葬在翻滚的岁月之中,无法重拾;有的故事被掩藏于平静的内心深处,静待花开;有的故事被遗忘在世俗的纷繁之下,不堪回首。那么多那么多的故事,从不见得每一个故事都有机会说出口,也不见得每一个说出口的故事都有机会被倾听。
那,我的故事呢?会随着我的离开而永远的消失吗?我又会在这世界上留下什么呢? 仅仅是一座坟?
不,我要把我的故事写下来。即便不被认可,也要倔强一次,权当是纪念自己。
那些最好的伤,让我说给自己听。
我知道,当我在这世界上终于安定下来时,我便开始了我的故事。
那也是一个关于一条路的故事。那条路,我走了八年,每天两次,来回二十里的路程。我的童年和青春期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像那些年曾盛开在路边的花儿,花期一过,就悄然落地,碾转成泥,永远的消逝了。只是偶尔想起的时候会在某一瞬间热泪盈眶。现在,我想回过头去讲讲那条路的故事,在结束之前,我的故事。即使这个故事会很遥远,遥远得在该要忘记的时候还那么的记忆犹新……
(1)走着走着,天就亮了
小学一年级,我是在邻村的一所学校上学。学校离家不远,可是也不近。那时候,我经常去了厕所后就找不到回教室的路。我还记得,操场上有棵我叫不出名字的树,长得又高又大,地上总是铺满了金黄的叶子,好像永远都扫不干净。每当我找不到回教室的路时,我都靠着这棵树坐下,抬起头看着蓝蓝的天空和白白的云朵,觉得这个世界很安静,安静得仿佛只有我自己。坐了一会儿后又想起爷爷的样子来,我很想见到他,我想回家。老师叫我名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起身,飞快地向老师跑过去。穿过走廊的时候我回过头望了望那棵树,我听见了鸟叫声,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花香。我用手理了理我的小辫子,回过头去。
那时候,我经常会在放学路上趁没人的时候,偷偷地捡起地上别人嚼过的泡泡糖来嚼。记忆里泡泡糖有白色的,粉红色的和淡绿色的。每次捡到一个就会很开心,津津有味地嚼着,心情大好。运气好的话,偶尔也会嚼到一两个很甜的。每次嚼的时候我都会把头仰得很高很高,像是在向人们宣布:“看,我也有泡泡糖哦!”黄昏时的太阳很暖,有一种很满足的感觉。
(2)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仍然不敢一个人去上学。那时候的爷爷还很健康,他每天早上五点半准时起床,把我最爱吃的蛋炒饭做好后才会叫我起床。我吃完早饭,他送我出门上学。冬天的清晨雾很大,我很害怕,我希望他把我送得远一些,再远一些。可是他总是很忙,有许多事情要做。于是,每次他只送我一小段,然后让我一个人去上学。我总是对他说:“爷爷,你不送我就不怕我被人贩子拐跑了吗?你找不到我的话,会哭的。”
“哈哈哈……拐跑了才好呢。”爷爷每次听到这句话都会哈哈大笑:“这样我就不用每天起早给你做饭了,也不用辛苦赚钱供你读书了。”
然后我会很生气的嘟起嘴,尽管心里很怕,我还是背起我的小书包拿起手电筒头也不回的走了。每走一段路,我就会大声的叫爷爷,要听到了他的回答我又才继续往前走。爷爷的回答让我觉得很安心。我知道,有爷爷在我身后,我才不用怕呢。这一声“爷爷”会吓跑所有让我心存恐惧的东西,让我充满了力量,勇敢的往前走去。如果走得太远了,就叫不应爷爷了,我就会把手电筒朝天上使劲儿地晃啊晃,希望得到爷爷手电筒的回应。冬天的雾有时很厚很厚,像一堵巨大又结实的墙,手电筒发出的微弱的光根本穿不透那堵墙。我看不见爷爷手电筒发出来的光,感觉像被全世界抛弃了。我很害怕,没有人陪着我,路上也空无一人。没有了爷爷的回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哭了,不敢再走下去,蹲在原地,一直蹲到有大人送他们的孩子去上学经过我旁边时,我才慢慢的跟在他们的后面走着,那样我就不会害怕了。那时候的自己,有点像没人要的小丫头。
不过还好,走着走着,天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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