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

作者: 绿茶mj87203 | 来源:发表于2021-08-20 10:55 被阅读0次

         

    在一起是最长情的告白

        吃了一周的药,又打了三天的针,林的嗓子发炎依然如故,只好输液了。作为一所高中的老师,嗓子坏了就意味着要误人子弟了。林躺在一家小诊所的床上,拿一本小说,“享受”着久违多年的输液带给她的这一刻难得的宁静。

        丈夫亮下了班带着儿子来看她,一进门就调侃道:“我们觉得你整天结实得象个小石头似的,没想到也会有林妹妹的这副病态,呵呵。”是啊,前几个月忙着考教育硕士,常常挑灯夜读到十二点,白天还要带三个班的几何课,不也好好的,这几天谁知哪根筋不对了,嗓子疼了十天,她只能尽量少地说话,这对于生性不甘寂寞、心直口快的她无疑是一种折磨啊!“还不是你咒的,你不总是嫌我嗓门大嘛,现在该称心了吧。”尽管不能大声说,林还是嘟囔地抛出了这句气话。这是有典故的:当初他们谈恋爱逛马路时,林的嗓门大得象是在跟人吵架,弄得亮很不好意思,四下张望了一番,轻声细语地说:“你能不能小点声,人家都在看我们呢。”“我就不会小声说话,又不是第三者,怕什么!我天天站讲台,小声说话学生能听见吗!……”林谈起刚上高三那年,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地学习,即使下课,也没多少人象往常那样和她疯了。她呢,依然风风火火,大大咧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十分清晰地记得那次上课铃打响了,忘记这节是班主任的课了,正当她慷慨激昂地与人辩论着什么时,那个神情严肃的老头突然推开教室的门大吼一声:“林!我老远就听见是你的声音,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闹!”林呆站在那里,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好歹她也是个劳动委员,算个班干部吧,当着全班同学挨“老班”这一声呵斥,多丢人!尽管班主任那藏在镜片后的犀利眼神,每每想起总会令林不寒而栗,林仍“恶习未改”。

        林和亮的相识毫无浪漫色彩可言,是那种俗了一万次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年夏天,师大毕业等待分配的林在家百无聊赖,在妈妈和老乡的撺掇下与亮见面,彼此都没什么特别的好感。他个头不高,眼睛嘴巴都太小,离她的想象相去甚远—尽管她如简· 爱般矮小不美,在风花雪月的诗句里年年成长的小女生难免会对未来做种种幻想。而母亲硬是相中了亮,觉得他皮肤白皙、踏实可靠又是老乡,在她的“逼迫”下,林只好就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人一起聊天也好。从小到大一直当“野小子”的她,这难得的一次听话居然是对的。

        如今,十多年的婚姻不能算是平淡。学理工的亮虽有点丑,也不善言辞却不失温柔,也不乏幽默。特别是与林有着一堆相投的兴趣:旅游、看书、游泳、唱歌、打球等等。在周围朋友的眼里,他们俨然是有声有色、极富浪漫的一对。一天天过去的日子,只有亮能体味出他媳妇的与众不同。他们家电灯的开关经常坏,是林的“大手笔”的杰作;水龙头老滑丝,是林的漫不经心所为;有一回亮出差了,忘关水管的林弄得楼下邻居很不满,还得亮一次次地陪笑脸。林总是记不清热水器外面的水开关,当柄把与管平行或垂直时是开还是关?好几次在浴室等半天没水,又是弄错开关了!还有更经典的,亮每次提起都忍俊不禁。大前年,林的大学好友丽从美国回来,林和亮带着儿子去看她,并精心挑选了一套中外爱情诗选的磁带作为礼物。等丽打开时,才发现磁带的封面是爱情诗选,内容却是贝多芬的钢琴曲,是林自己在家试听的时候装错了。在女友面前,林有些难堪,却依旧大言不惭:“这样也好,听着钢琴曲,你就自己照着磁带皮诗念吧。”乐得丽前仰后合“:好,好,好,我一定照着念!”林的这种风格丽当然最清楚。大学毕业的那个寒假之前,孝顺的丽想为爹妈各织一条围巾,林看丽织得辛苦,主动要求帮她织另一条。开始还不错,织着织着漏了几针,林竟然不知道,等整条围巾织好时,简直象一堆蚯蚓胡乱扭在一起,害得丽只好拆了重织。

        马大哈一般的林,能嫁给亮这么细致周到的男人应该知足。亮将家里家外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几乎没什么让林操心的事,除了教育别人和自家的孩子。每次临出门前,亮都反复叮咛:A带好了没?B准备了吗?C可别忘了啊,甚至在林带好门出去了,他也随时等候着为林的丢三落四回来开门。每隔几天,浴室地漏里积攒的头发丝一定是亮毫无怨言一点点地拾掇,而林却振振有词地不领情:谁让你们两个男生(指亮和儿子)老想让我留长发的?

        林偶尔也会为这样的婚姻生出丝丝遗憾:既无饶床弄青梅的两小无猜,又非举案齐眉的同窗数载,哪怕是不期而遇的怦然心动,亦或暗恋多年的苦尽甘来呢。有人说,很多离散的婚姻往往始于绚烂无缺的开端,是不是可以反过来理解,那些还算美满的婚姻大都有一个充满缺憾的开始?

          遐想了许久的林睁开眼睛,看见亮和儿子在玩手机,劝他们早些回去。亮收起手机,替林掖掖被角:“是不是刚才睡了一觉,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让我们陪着你,就让我们陪到底吧。”终于输完了两瓶药水,付药费时,林只从包里翻出了三十几元钱,幸亏有亮在,林还是有些羞赧:钱在刚换在家的羽绒服里,忘了取出来了。林总是这样,经常换衣服,却不记得将贵重物品随之取出。别看她教的数学课深受学生喜爱,生活中“没数”得一塌糊涂,为此曾跟亮多次做过“自我批评”,亮甚至连眉头也没皱过一回,宽厚地笑道“:没关系,哪天咱家真穷得揭不开锅了,把你所有的口袋都搜一搜,又够过好一阵子呵。”

        夜深了,他们还没有睡,各自拿着一本闲书翻着,小城的夜如美丽的蕾丝窗帘一样细致温柔,舒缓美妙的音乐在室内萦绕,窗外的静谧撵走了白日的喧嚣。大概是输液见效快,嗓子好转了,此刻的林觉得自己还是幸福的。偶尔,她不甘于小城的宁静,向往外面的精彩世界,更多的时候,是对守住一份平淡细碎安稳生活的珍惜。“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眨眼就不再是少年,一辈子算不算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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