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这个亘古永恒的哲学问题,困扰着很多哲学家,他们将之作为研究课题,有的是甚至毕其一生也无解的困惑,倘若一般人能够思考死亡这个问题,他也会由此而产生一种恐惧,对自己终将失去生之所得一切的恐惧。因此,往往避之不谈。若是只求现在安乐,死在他眼里便离得很远,也根本没有谈它的必要了。
儿时,在参加完一次葬礼之后回到家中,我莫名地问了妈妈一个问题:“为什么别人家的爷爷奶奶死了,我的爷爷奶奶还活着呢?”妈妈说我净胡说,而奶奶在一旁劝说着小孩儿嘛,童言无忌。这或许是我第一次对死亡的追问,可死亡对我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有时想到身边的人终有一天会离我而去,尤其是我的父母,这世界上最爱我的两个人,我就会有一种奇异的伤感,这种心情尽管与真正失去他们时难以比拟,却也是一种痛苦。我认为这是希望爱自己和自己所爱之人生生世世在一起的美好幻想终是幻影的自我清醒,而并非自己的思想消极,多思多虑。这样的感受和体会,让我更加珍惜和他们在一起的幸福日子。想发脾气的时候会克制自己,想着要多多体谅他们,提醒着自己要让他们幸福快乐,尽孝得趁早,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他们是否还会在你身边。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样的悔恨并不是不可弥补,倘若生而能感知这样的悔恨之心,便会早日尽孝以免日后抱憾。
其实每个人发自内心地不愿思考死这个问题,它太过于严肃,或者说神圣不敢接近。我上高中曾在午睡时突然惊醒,心跳得厉害,这是因为有一个意识突然闪过脑海,告诉我这样一个事实:一百年之后,你将从这个世界上永久地消失。是的,一百年之后,我将不复存在,我消失之后,这个世界依然存在,只是我的世界消失了。只是那时的我并没有读过任何与哲学相关的东西。我想我之所以会午睡时惊醒,是之前读过一些周国平老师的一些散文,应该是其中的一些关于生死的思考触发了我某些敏感的思维吧。
我曾在梦中数度死去。梦中,我曾爬上一架云梯,云梯直插苍穹,我往下俯视可以透过稀薄云层看见大地,身处如此高的地方,我自然害怕,紧紧抱着云梯不敢动弹,可很快,云梯倾倒,我也随之倒下,风在我耳边呼啸,最终,一声巨响,我被重重地压倒在地,我并未觉得疼痛,只是动弹不得,渐渐没有了知觉,就这样死去了,死,是否就是这样简单?我死了,梦虽然是假象,但你那时那刻你却没有办法不认为是真的。而醒来之后,睁开眼看见了光,发现自己还活着,这样的重获新生之感真是让人无比欣喜。后来听人说梦中从高处摔下,是在长高,顿时忍俊不禁。
记忆最深的还是那一次梦见自己因为生病在家里的沙发上躺着,屋外下着大雨,我就这样在雨声中死去,后来灵魂竟脱离肉身,游离出去,魂魄立在那里。爸妈从屋外进来,浑身湿透,一进屋就紧紧地抱着我,然后他们使劲地摇动着我的身体,两个人哭得痛彻心扉,而我只是一具灵魂,发不出声音,也无法触碰他们,然而,当我看见父母在失去我的时候是如此的悲痛欲绝,我也禁不住仰天痛哭,抱怨命运为什么如此地不公,给我短暂的生命,让爱我的人这样伤心。后来梦里我就像是睡醒了一觉,然后爸妈也是从屋外回来看见我醒了,一起抱着我,也是哭,但却是幸福,重新得到儿子的喜悦,仿佛获得重生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亲情之爱果真是世间渗入血液骨髓的爱。醒来时泪痕还在,那种由悲转喜的心情依旧,我对这场梦记忆得无比清晰,或许是因为这样的经历人生中只有一次,一次,足矣!
死,到底是怎样的感觉?凡事必须非得经历过后才能言说,可是,死,终止了你言说的权利,每个人都会体会到这样的感觉,他就像是一个为每个人独藏着的秘密,只有死去之人才能解!我曾想过,死,会不会就如同睡去一般,可睡着了还会再醒,死去了却只有永久地安眠。死后,会不会就什么都没有了呢,我有时会觉得,灵魂是存在的,因为既然它曾经存在,那就不会消失 ,或者以另一种形式存在。宇宙之中,既然有物质的世界就必然会有一个与之相对的精神世界,物质有形,思想感情无形,有时,物质只是思想情感的一种承载方式。我甚至觉得,物质是暂时的,情感思想却是永恒的,宇宙终有一天会毁灭,而精神的世界却因为它的无形而得以永生。当我暑假读到《苏菲的世界》时,才发现,原来柏拉图曾经也有这样的想法,欣喜如遇见了知己。
曾见过这样一个成语:向死而生,意指明白了生与死的关系,因而能勇敢地面对死亡,积极地生活。也可理解为:为绝望所生,为希望所遗弃。这样的想法确实不错,至少抚平了人想到死时的荒凉心境。积极生活,这是我们所谓的人生达观的态度。尽管知道死后所有的一切对已死之人皆是虚无,但是,死毕竟只是人生的一瞬间,之前的许许多多的瞬间,何必为了这一瞬而放弃让这许多瞬有意义的填满呢?
知死而悟死,感死而知生,梦死,则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去感知。感知过后,我们会发现,原来活着是这样的好,能呼吸,能奔跑,能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能尽享亲情友情爱情的美好,乃是生给予我们最大的馈赠,而死,则以其终结的本职教会我们珍惜生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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