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茹饼饼
文|简小幸
前几天，男闺蜜打电话向我请教送礼物的事。原来他女朋友快要过生日了，平时小节日一束粉玫瑰一支YSL口红也就凑合过去了，但这是他们在一起后女生的第一个生日，总归想要特别些，给她留下点深刻的印象。虽然我一直很嫌弃他作为一个长得好看的男GAY蜜居然找女朋友，并且这还是第三个。但是既然他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还是大发慈悲地告诉他了：“一支不够，那就十支不同色号的限量版呐。或者斥巨资买个包，毕竟包治百病。”“拜托了，我真的想送点特别的给她。”以前从没见他如此上心，看来小伙子这次是动真格了。想想他那充满求知的真诚的小眼神，我决定把终极秘笈传授给他。那就送苹果吧，然后给他讲了下面这个教科书式的送礼物的故事。
故事的背景是20世纪90年代初，改革开放政策还未全面惠及的南方边远小县城，故事的主人公是男主W和女主L。W家是农村的，早年丧父，且兄弟姐妹众多，家境贫苦，但好在考上大学，毕业后分配在乡镇府工作。L家境稍好，父亲在县城工作，且又是家里较小的孩子，如花似玉美人一枚。那年，经人介绍，正值青春年少的W和L王八看绿豆对上眼，迅速坠入爱河。由于工作原因，两人分居在相距25公里的不同的乡镇，现在看来算不上异地恋，但当时交通落后，两个乡镇之间每天居然只有一趟上午10点老得掉漆的黄皮客车。因此即便思念如潮，两个小年轻也只有在周末才能相聚。那个年代的爱情，没有游乐场的旋转木马，没有咖啡馆的烛光晚餐，没有电影院的青春偶像片，更没有如今各种颜色的情人节。加上W理工科男生，浪漫细胞本身不多，且刚毕业工作，穷小子一个，刚在一起的时候并有没什么闲钱买礼物。在乡镇府最主要的工作就是下乡，有一次W在下乡的时候村民给了他一个苹果，他当即没舍得吃。我们现在很难想象会有人舍不得吃一个苹果，但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吃一个苹果也算是件奢侈的事。那天还不是周末，得工作，况且也没法坐车到另一个乡镇，因为那辆车早就开走了，但是他就是想把苹果带给女神吃，没有什么原因。于是那天下午下班，他就跟同事借了一辆当年特别流行的男士二八单车，带着那个苹果，骑了两个小时才到达L工作的地方。酷暑的乡间小路崎岖不平，他却骑得格外惬意，全然不顾明天一大早5点就得起床出发赶回去上班。L后来回忆起那个满月夜，那天晚上她刚回到房里，月光透过窗子洒在肩上。因为当时并没有手机，所以当W一路风尘仆仆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她笑意盈盈。然后W就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苹果递到她面前。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L内心深处轻轻地爆炸了，一朵一朵小小的淡白色的云朵炸开了，就像花朵不得不绽放一样，她心里充满了喜乐之感。他强调他已经吃过了，然后幸福而满足地看着她吃完苹果——她后来才知道其实人家只给了他一个苹果。
“那苹果好吃吗？”“那是我吃过的最甜的苹果。”我妈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没错，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就是我爸妈。我妈跟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刚失恋，但她已经习惯全然不顾我的感受，不分场合虐狗。这其实是一个非典型的送礼物的教科书式的故事，因为考究起来苹果算不上什么礼物，而送礼物的时间也非特殊的时间点。但送女生礼物这件事就是因人而异，像我爸这种，不送则矣，不经意一送便俘获芳心。
那个年代，物质很不丰盛，但爱情却可以特别丰盈。我妈年轻的是个文艺青年，也是个收藏癖。她有两个盒子，一个是那些年她收到过的一大摞的情书，用来向我炫耀。另一个是当年她和我爸的鸿雁往来，她不给我看，但我曾偷偷看过。一周三封，有时甚至频率更高，我爸每封信的落款都是“I love you, miss you very much”，我爸一个英语极烂的人，可能这是他唯一会的英文情话。两个盒子里的东西都是泛黄的纸张，除了他俩鸿雁往来盒子里的纸张或许因为翻过很多遍卷起很多毛边外，两者最大的不同是：情书那一摞大都是些夸夸其谈的恭维和不着边际的天花乱坠，而信件这一摞字字诚恳，情真意切，满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承诺与担当。当时我妈没有正式的工作，我爸在信里宽慰她，说自己以后会帮她安排，实在不济他也能一个人养家，告诉她现在日子艰苦些，但一定会越来越好。后来我妈那份清闲的工作的确是我爸安排的，而我爸也做到了当年答应我妈的那些事。我一直觉得我爸不是个懂浪漫的人，事实上他确实也不浪漫，但其实或许那些生活中的点滴，才是爱情中最大的浪漫，爱情本该是润物细无声。虽然我爸特别不懂浪漫，他甚至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各种颜色的情人节，但我妈每个生日他都会精心准备礼物，他去外面出差或旅行也都会给我妈带礼物。我妈妈很喜欢看青春偶像剧，最爱的是《何以笙箫默》，生活中也是处处少女心，因此比起同龄人总是年轻很多。这大概是因为当年那个很甜的苹果特别美颜吧。
听完这个故事，我的GAY蜜十分感动，然后谴责我给了一堆世界观，却没有方法论。但是送礼物这件事，本身就因人而异。它不讲求时间，不讲求地点，不讲求场合，只是在于那颗真心。一颗Bling Bling闪瞎眼的鸽子蛋和一个制作精良的易拉罐戒指，在真心的天平上是等价的。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最好的礼物大抵就是时刻想把我认为最好的送给你。爱情不是一场无间道，本来就只有世界观，没有方法论，太注重方法论那就不是爱情本身了。心里有一个人，任何时候都想把最好的留给她。最后，在我的谆谆教导下，我的GAY蜜也准备送上他的苹果。
“我想你了”“有多想？”“比窗外鞭炮齐鸣还要响。”唯有真心，能抵岁月漫长。愿我们此生都能遇到那个带给我们最甜苹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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