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丢失了那些繁星。——题记
一份,两份,三份······如果一个海外出口的合同上有5000颗盖板螺丝,我需要用一只只透明的塑料小封口袋,将它们每12颗一装,分成至少416份。没有机器,全部手工完成。
这便是我平日的工作内容之一,我是一名车间物流员兼开单员,每天在电脑上打印出相应合同号的物料单,分发给装配工序及包装工序。而我,需要负责包装发货所有细小螺丝附件的领取、核对及分配。
如果说谋生于我,是左手的螺丝钉,那写作于我,就是右手的繁星。
我生于一个对书籍有着潜在敬畏的寻常百姓家庭,孩童时代,父母会给我买一些彩图神话故事和小人书,却并没有太多时间陪我看书,幼小的我便指着书上的拼音,看着图画,去浅浅理解这是个怎样的故事。我的阅读启蒙就此开启,稍大些,还会开始给书中的人物配上自己臆想出来的,天马行空的对话。小学三年级,开始写作文。偶尔写的文会被语文老师当作范文在全班朗读,稚嫩的虚荣心得到满足。
再大些,上到中学,父亲便给我刊定当时上海延安西路出品的期刊《少年文艺》,小小的16开本,每月一本,看完本月刊,就开始满心欢喜地期待下月刊。有一次,无意间阅览到当时举办的某个儿童文学诗歌征文比赛活动公告,便在姐姐的帮助下,写了一篇有关于风的诗歌,邮寄到活动举办方,结果幸运地获得优秀奖。步入青春期的我,也开始用笔记本写身边同学的故事,记录自己的一些心情,都是一些在如今看来非常幼稚的、傻气的文字。
记忆深刻的是初中时的一位语文老师,姓吴,吴老师教学非常严格,很多同学都不喜欢上她的课,遇到写作文和考试,更是抵触。我的语文综合成绩也不是特别突出,意外地,写的作文却被她经常当作范文讲解,虽然随着初中学业的日益加重,我也开始出现偏科的现象。由于文笔相较于其他同学更为细腻,还被同学们戏称为多愁善感的“林妹妹”。
“增华阁”作文大赛是老字号的作文比赛了,一直举办至今,学生时代的我参加过好几届,得过唯一的奖项,就是初中时的一次三等奖。
到了高中,步入青春叛逆期的我变得敏感孤寂,文科综合并不突出,理科综合非常差劲。闲暇时间总喜欢一个人流连于当时的邮电局书店。除了读国标推荐的青少年版世界经典名著,在邮局书店我还经常浏览时尚潮流杂志。正值纸媒的兴盛期,我写日记的习惯一直延续到高中乃至后来去外地求学。
当一个人的世界开始变得越来越广阔,也就意味着面临的诱惑越来越多,在外地求学期间,女生们聚在一起翻阅潮流杂志,研究服饰搭配和化妆自拍。求学期间,我几乎没读什么经典好书,写日记也仅限于记录开心的悲伤的小情小绪。后来步入社会参加工作,原先位于繁华市区的新华书店迁址,承载我青春记忆的那一方邮局书店也无处可寻,几年的时间里,我几乎荒废了阅读与写作。
微商兴起的那几年,我历经结婚生子,在2015年也曾加入过浩浩荡荡的微商队伍,希望工作之余,也发展发展潮流副业赚点零花钱。事实证明,我并没有生意头脑。工作上,也遭遇从零开始的变故。
我的人生旅途已走过而立之年,在岁月的长河中回首过往,发现自己一事无成,也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才能。最初的我摘下一颗颗星星,又曾在愈发苍白的文字间将它丢失,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人生路,要如何寻到一种信仰,更好地走下去呢?
听到那么多别人讲的故事,看过那么多别人写的故事,我的内心又开始蠢蠢欲动。冥冥之中,兜兜转转,在2016年4月的一个早晨,我开通了自己的个人公众号,重拾起写作。现在想来,与其说是那个早晨的心血来潮,倒更像是久别重逢。写作与我,曾交汇后又平行分开,沿着各自的轨迹行走,就像一对失散多年的老友,在某一年的某一天又重逢了。
我想去找到更多的星星。很多时候,我知道,这是条孤独的,异常难走的道路。
在工友们陆续下班的某些夜晚,我依然就着宽敞车间明晃晃的吊灯,分配着手中的螺丝钉,它们散落一地,在月色和灯光的双重映衬下,熠熠生辉。这平凡不起眼的螺丝钉,更多的时候是一种底气,像一个个从笔端流淌出的文字,让我尊崇内心的召唤,它告诉我,你要写一些故事,一些深入人心的好故事。
摊开双手,握紧左手的螺丝钉,高举过头顶,我有力量,努力认真地工作生活。同时,我将右手的繁星,放在心口的位置,抬头仰望苍穹。这浩瀚宇宙,漫天星辰,一直都在默默凝视大地上的芸芸众生。也许有一天,当我摊开右手心,那些繁星沿着银河的轨迹汇入更广阔的天地,漫天的星星点灯,让原本苍白茫然的灵魂变得沉淀坚定,一颗心也因向着希冀的光芒而炽热跳动。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