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曾国藩(132)
第二十章
躬身请教处世经 戒尔“傲”字方行稳
接着,曾玉屏就把艰苦奋斗了十几年,置了百十来亩地,使曾家从普通的中农变成了家境殷实的人家的情况赘述了一遍。这些,国藩虽然也知道,但从爷爷口里亲自讲出来,感觉又是完全的不一样。爷爷说:就这样,自从湘潭步行回来后,就像换了个人。随着家境的变化,人们慢慢地信任了自己,随之也在四周乡邻间树立起了自己的威信。
曾国藩自幼就知道,爷爷的脾气原来也是刚直火暴的,但他为人却是很有主见、做事也很有魄力。尽管脾气火暴刚直,年轻时喜欢玩,但也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后来人成熟了便沉下心来,安心耕种农事,便赢得了人们的尊重与信任,慢慢的地方上有什么纠纷的事,也都来找他排解说和。有次,遇上一个不讲理的泼皮无赖惹事欺人,他便“厉辞诘责,势若霆摧,而理如地破,悍夫往往神沮”,吓退了无赖之人,这下,更是威名远扬;他凶悍的性格、火暴的脾气也随之传播开来。说到这里,爷爷便忍不住地笑起来,又接着说:我不是只顾发脾气,而是讲道理;虽然嗓门大了点儿,但那些熊孩子们服气也就服在讲道理上;当然了,对这些不务正业的小东西,就是要狠点儿,才能震住他们,使得他们觉得并不是人人都惧怕他们。只有这样,才免得他们再寻机找事儿。
曾国藩听到这儿,也觉得解气舒心。也被爷爷的一身正气所感染,觉得做人就应该这样,有是非观念、正一方风气才是。由不得更加佩服爷爷。自己虽然已是朝廷命臣了、已有功名在身,但在爷爷面前,仍然是一个年轻人,完全没有了一个所谓“成功人士”的资本在爷爷面前显摆,反而,有许多要向爷爷学习请教。
正在爷爷沉浸在笑声里,国藩不解地问道:“爷爷,你在四邻间威信都这么高了,不会有什么烦恼或委屈吧?”国藩这么一问,一下把爷爷拉回了现实中。只见爷爷一下收起笑容,面色变得严峻而凝重,似乎也有点儿气愤了。
“当然有!爷爷也有受人欺辱之事。那时,还是在你没出世前的时候遇到的一件事,简直是欺人太甚!”说到这儿,国藩看到爷爷好像被气得不得了,只见到下巴上的胡子一掀一掀的上下翻动着,眼睛也睁大了许多。
“爷爷,什么事儿,把您老气成这个样子?爷爷,不着急,您慢慢说。”国藩生怕爷爷有什么意外,让爷爷别着急上火的。
“因为棠兴村老宅基地的事情,衡山县里的一位大乡绅非要说我们多占用地,房子的边界超过了地契,就闹了一场官司,要经官家断定是非。由于我不识字,就只好请秀才帮忙写状子。我觉得,我们理又不亏,根本就不需要花很多心思,只是要经官而已,就没想那么多。也就没给写状子的秀才打点银子。结果遇到的是一位黑心秀才,把我们家给好好的捉弄了一把。结果状子让这黑心老秀才的‘妙笔生花’给写成了无理,到了县衙后,才知道被人耍了。因为不占理就败了官司诉。那大乡绅胜诉了,就更加的不可一世。”
“官司输了还没完,还当我面羞辱我:‘哼,在衡山县还有人敢跟本老爷斗的人?也不看看我是谁,我的两个儿子可都是秀才呐。秀才,是闹着玩的吗?那可是用一两银子一两银子的垒出来的。一大家人,连个秀才都供不起还想打官司?看你真是昏了头!’就是这老家伙的这件事、这番话,讥讽的我半天没缓过气来,气得我病在床上一躺就是半年多!”
“这是哪家,从来没听爷爷说过这事儿,也没听到爹爹说起过这事儿!”国藩关心地问道。
“哪家?你的年兄陈尧阶知道。不过,现在也不必要问了,我也给你爹爹说过,这事过去就是过去了,不必再翻旧帐了。说起来,还真要感谢他们一番才对呢,要不,爷爷说不定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爷爷回复道,并继续说:“这场官司也耗去不少银两,这是小事;也被他们霸占过去不少宅基地,这对当时的曾家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这场官司让我曾家元气大伤,这也是小事儿。关键是,让我们曾家好没面子,让人觉得窝囊!”说到这儿,曾玉屏的嘴唇气得发抖,说话的声音都有了些变化。
他又接着说:“就是这件事,使我明白了道理,自此下了死决心: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后代子孙读书识字,还在家庙的神位旁张贴一联:
‘敬祖宗一炷清香,必恭必敬;
教子孙两条正路,宜读宜耕。’
这个联,你们都看到了,就是为这事专门写的对联,时时的提醒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不出秀才不罢休!”
后来的事儿,国藩也知道了一些。比如爹爹读书也是比较费劲儿,连续考了十几次也没得中,又与自己一起考了六次到四十三岁才算中了个秀才,也算是开了曾家几百年的先例。为此,爷爷专门设宴请客庆贺,自己因没中而未参加爹爹的庆贺还为此深感不安呢。如果不是舅舅说和,真不知如何面对爹爹呢。曾国藩想,这大概就是爷爷时常说的“倔强”二字,且爷爷有爷爷的倔强、爹爹有爹爹的倔强吧,自己也一定要有适合于自己的倔强,才能做出令爷爷、爹爹,以及家族引以为傲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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