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春风(48)时间似磨房的石碾子不停地向前滚动着,夏宛觉得自己就是那头推磨的驴,除了身心的疲累,找不出一点昨天与今天的区别。每天伴着铃声起床,又伴着铃声入睡,不会哭也不会笑,因为已经找不到任何哭或笑的理由了。
“夏宛,逃课敢不敢?绝对值得!”张皓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逃课?你疯了,马上就高三了,都火烧眉毛了,还有闲心去赏景观花?恕不奉陪!”夏宛瞪了一眼张皓,继续埋头做题。
“说了物有所值,你放心,天塌下来有我高个顶着,砸不到你头上伤不着你。”张皓没有走的意思。
“高个?你是吗?你顶得住吗?哈哈……”夏宛憋不住笑出声来。
“去不去?不说话当你答应了,明天吃完早餐别回教室,在车棚等我!”上课铃声响起,张皓迅速跑开。
这人脑子整天想些什么,天天三点一线憋疯了吧。夏宛暗笑了一下,老师快步地走了进来,她来不及多想了忙回过神听课。
夏宛吃完饭回到教室,忽然想起昨天张皓的话,扭头向他的座位看了一眼,果然是空的。这家伙不会在车棚傻等吧,夏宛站起身来,快速地跑下楼去。虽然不是人人都是尾生般信守承诺,但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你真的在这里傻等!我可不能陪你一块儿疯,回教室上课去!”
“你不是有名的大胆么?逃次课都不敢,走吧,今天可热闹了,盛况空前的。”张皓推出车子道。
“快点,别磨蹭,别赶不上了。”张皓拽了一把夏宛,她只好坐上了后座。算了,就疯一次吧,天天按步就班的日子也早烦了。
“张皓,咱们上哪儿去?”夏宛好奇的问。
“今天是什么日子?端午节啊!今天有龙舟比赛,参赛的队伍多,是近年来规模最盛大的一次,场面绝对激烈壮观。可遇不可求的,真的值得逃课去看的。”张皓激动地蹬着车子,本来就是下山的路,加上这货一路狂蹬,夏宛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了,心惊胆颤的吓出一身的汗,连话都不敢说了,双手死死地拽紧张皓的衣服。
“你手松点,掐着我的肉了,虽然我肉多,但是也是布满痛感神经的,痛!”张皓哀求道。
“你骑慢点不行吗?这一路是下坡路,用得着这么拼命蹬吗?万一摔了,龙舟没看成,倒可以去拜见屈大夫了,亲手送粽子给他。”夏宛气愤愤地说,手上倒加了把劲。
“哎哟!”张皓一分神,车子巨烈摇晃起来,夏宛一见形势不对,马上跳了下来。张皓骑着车子蛇行似的一溜烟冲下坡,并没有摔倒。
“夏宛,你大难临头各自飞,好狠的心。”张皓喘着粗气喊道,看来也吓了一跳。
夏宛转身朝山上走去,龙舟比赛是很吸引人,但若这样摔个头破血流是不值得的。
“等等我!”张皓追了上来。
“来都来了,去看看吧!我保证骑慢点,你只要别掐我的腰,我这人天生怕痛怕痒。你一掐,我就慌了。”张皓挡在前面道。
“好吧,骑慢点,这大夏天的衣服穿得少,摔得破皮露肉的容易发炎。”夏宛跳上车,说实话,龙舟比赛她听说过却还没见过,也想开开眼界的。
一进县城街道就觉得热闹非凡,街上人来人往,看来真的是规模大盛况空前的,四里八乡的人都涌入县城来看比赛了。
“夏宛,你看会儿车子,我饿了,去买点吃的。”张皓跑开了。饿了,吃早餐才多久?难不成这家伙为了看龙舟饭也没吃?
“好香的粽子呢,快尝尝!”张皓剥开一个粽子,糯米浓郁的香味儿飘散开来,夏宛尽管不饿,却也不觉地咽了下口水。
“好吃吧!时间还早咱们不急,吃饱再去河边。”张皓大口地吃着粽子,几口就消灭一个,看来是真饿了。
河岸上密密匝匝地挤满了人,一眼望去人流涌动。夏宛忽然觉得胸闷想吐,真的吃多了,不该听张皓撺掇嘴馋贪吃的。
两人个走了好远才找到一个人群稀薄点的地方钻了进去。还未等夏宛喘口气,大桥下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鼓声,十几艘五色的龙舟一字摆开,大战在即了。
人群中躁动起来,水面上的龙舟也飞快地疾驰起来。造型奇特的龙型木舟,远远望去,竟真的似一条条威武的巨龙在水面奔腾。不认输,不放弃,拼尽全力,奋力一搏。比,比的是坚韧的毅力和永不放弃的精神,至于结果,只要有勇气站上起点,都是这场比赛的胜利者。
人们总是热衷于观看各种比赛,热衷于赞美敬仰强者胜利者,总会习惯性地鄙视忽略失败者。夏宛忽然明白了,就算是失败者,他所付出的努力与艰辛并不比胜利者少,就如这龙舟上的人,他们并不会比胜利者少划一桨,少流一滴汗的。他们失败了,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容满满欢欣自豪的。能一路领先撷取胜利的果实自然是完美的,若不能,也不必沮丧懊悔,这水与浆的碰撞瞬间溅起的浪花,也是值得回味一翻的壮美景色。
夏宛默默地走出人群,张皓小心地推着车子远远地落在后面。她无意地看向街对面,王枫居然在台阶上,身旁的张满月正含笑地说着什么。他居然也逃课,为了带月亮来看龙舟。夏宛胸口更加闷闷的了,胃里的粽子也不安份地翻腾起来。身旁的人身上酸腐的汗味直冲鼻子,她冲到路边,狂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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