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天天说我错了,错了,到底错在哪里呀?
小和尚坐在佛像的蒲团下,对着师父挠着头,两只大眼睛满满的好奇。
小和尚话刚出口,师父提起敲木鱼的小竹杖就往小光头上敲去。
小和尚猝不及防惊呼:哎呀。然后是嘣的一声脆响。
师父笑着说:这就对了。
佛像下面两个大小和尚,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她像哪吒,割肉还父,剔骨还母。彻彻底底再把自己生育一回,只是他能力有限,不能把自己生育的更好。
王晓冰总是在陈志明的耳畔碎语,这句话是她说的最多的。
王晓冰自从看了《少女哪吒》彷佛入了魔,她觉得那就是她的故事,贯彻其生命的伊始。
那天,她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社交软件的昵称都改成“王晓冰”,她说这是自己另一个名字,志明却一直执拗的一声声的叫着红苕,红苕。
红苕很气愤,模拟着王晓冰冰冷的语气说:我不会再理你了。
我找了几分钟,康复治疗诊所的小姑娘打电话询问我,我跟着她电话的指示走了进去。
我惊讶于这么一家精致的诊所,居然这么偏僻,有悖其名:向日葵心理治疗所。
我坐在前台百无聊赖,发现诊所一片通白却不染纤尘,在治疗大厅的入口旁的墙上挂着一个大表格,表上贴着三个人的照片。
第三个人的照片一下子吸引了我,照片上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白色大褂,无声的微笑,微胖的脸泛着柔和的光芒。
十分钟不到,我的医师领着进了大厅。
很巧的是,尽管她戴着口罩,我还是从她的眼睛认出她。
我打趣说门口挂着她的照片。
她笑笑说:你认出来了。
我以为这会是我第一次亲身体会这种奇特的疗法,也是最后一次。
没想到她帮我申请了二次体验。
治疗的过程中,我知道她原来和我是一个学校,同年毕业,而现在已经是我毕业工作的第四年。
她为人心善,从一个客户的角度我能感受到她的善意以及为他人着想。
二次体验我也同意的莫名奇妙,可能是这次满意的治疗,可能同是校友情拒绝尴尬,又或者作为一个病人的自我救赎……
陈志明问我:你对哪吒割肉还父,剔骨还母怎么看?
我毫不犹疑的说:还能怎么看?浅显的说是一个孩子英雄的死之大义,深处讲是一场神谋的产物。
志明一脸尴尬的望着我说:我就是这么和红苕说的。她却说我没懂她的问题。
我脑海便脑补出姜红苕冷眼的盯着陈志明,然后志明一脸的莫名其妙。
后来我终于明白,每一个哪吒都有自己的父母,每一对父母都有自己的哪吒。
随之,我便想起来那天志明问我的问题。
哪吒割肉还父,剔骨还母,有错吗?
王晓冰有一个好姐妹,她们共有一个不为人知,天不知地不知的秘密。那个时候她们会在教室里隔着远远的距离,把心中的东西写在纸上揉成一团扔给对方。
后来的后来,亲情,友情,爱情都像是走错片场的电影接踵在王晓冰身上重演。
终于,王晓冰在某一天,向她的偶像三毛一样,做出割肉惊举。
只是可惜,她本以为这样会把自己“生育”的更好。
姜红苕和王晓冰一样,厌恶着那个冰冷卑微的家。
她说自己生在那个家庭是上天的谬误,仿若明珠坠入深泽。
眨眼时间过去,迎来了我的二次治疗。
那天不知道为什么我说她聊了很多,或者说她讲了很多。
她有一个顾客还是个学生,姑且成为小king,有次他突然哭丧的表情对她说。
姐我失恋了,你来安慰我吧。
我很好奇问她是个怎么安慰法,然后她就给我简述了小king的故事。
我脑海便出现这样的剧情。
他是一个踏实稳重,做事能力强的小伙子,在校园他做了各种能赚钱的事情。
一有空他便会带着她心仪的礼物,奔赴到她的城市,一起共度美丽令人陶醉缅怀的时光。
突然有一天她说: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分手吧。
他很沮丧,很不解为什么突然之间要分手,一点征兆都没有?
后来,我和她就各种情感问题展开了探讨,我是喜欢听故事的,那种情况下我能想到很多东西。
先是我问她,接着她又问我。
我真的没有从她的口中听到我想要听到的故事……
我搪塞过去这个话题,而时间不知觉中早已流逝,好像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话题的灵泉永不枯竭一样。
电影院里多了两个身影,昏暗的荧光还能看到他们青涩的脸庞。
那是一部文艺片。
荧幕上此刻正播放着这个画面。
两个正直春华的少女在湖边嬉闹,对面几个呆头呆脑的武术生突然大叫。
少女们面对面突然笑了,其中一个英气十足的小姑娘冲着对面大喊:有种你们就游过来。
紧接着淅淅哗哗的水声传到两个少女耳前。
一个大个健硕的武术生突然对着英气小姑娘正着嗓子,拱起手道:侠女,我看你正需要一个像我这样的侠客来保护你,我们一起执剑天涯,闯荡世间。
侠女嘻哈哈摆手说:我可不是你的侠女。我喜欢读的是三毛,什么时候你读懂了她再来找我吧。
说完,侠女拉着另一个少女蹦跳的离开,留下挠着头不解的大侠。
少男突然咦了一声,对着少女说:我以为他会向旁边那个更美丽的少女表白,侠女其貌不扬怎么会有人喜欢?
少女哼了一声,表示鄙夷。
少男自然不懂,就像侠客突然听到三毛一样的不解迷惑。
故事总发生的出人意料。我们本以为,原来是我们不以为的。
侠客后来居然翻起三毛津津有味的读着,而侠女也终于成为侠客的侠女。
而那个美丽的少女,香消玉殒。
错了吗,我不知道。
陈志明不知道,姜红苕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但是那天治疗后,我却想通了一个问题。
偌大世界,谁敢自信的能占有多出来的部分,真正的答案却是找到自己的心,成为自己,也让她成为自己。
小和尚说:哎,师父师父,我没错呀,你怎么还打我呢?
师父咪着嘴笑道:错了错了,你真错了。
小和尚却是蹦着起来了,向着佛祖一拜,然后跑了出去。
师父望着远去的小身影,笑的更胜,敲击木鱼的声音传出大殿。
师父低喃:对了。
几年前那个童心不泯的小和尚好像逛了一圈,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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