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少有人敢去,因为进去就迷路,很难走出来。我两个嫂子,每年都去那里采山菜,村里唯独她们两个敢进去,而且从没发生意外。我曾跟着去过,那里的野菜遍地都是,到秋季蘑菇一片一片的。”小路的话引起我强烈的好奇。西山在小路家乡,离市区百公里的路程。
我和小路是在按摩学校认识的。三十多的年纪,为人热情,端庄秀丽。我们因为在彼此身上练习手法而熟悉,小路有个忌讳,从不允许别人碰她的头。她的头发总是高高挽起,光亮整洁,想她是注重形象,我便从不去碰触。因为知道她的忌讳吧,每次练习的时候,她便直接找我搭伴。
一天夜里,我梦见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扑向我,我吓得大喊,无奈一点声音也喊不出,身子丝毫动不了。心惊是鬼压床了。后来妻子把我拽醒,她说我的叫声很恐怖 。我把梦说给她听,她郑重地说:“有佛友告诉我,按摩师为别人按摩,容易把病人身上的病气,也就是带着怨气的生灵带到自己的身上。以后为人治疗的时候多念几声佛号吧。”言之凿凿,我半信半疑,想起小路,我接触的只有她。
一次吃饭的时候,小路说:“我出过一次车祸,差点丢了命。头被撞了,头顶这里现在还没骨头。”“哦……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吃惊之余,我笑颜安慰,心里却生出些惊悚来,想起那夜的梦,那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不知是念了佛的缘故,还是本就莫须有的事,接下来的日子依旧搭伴,却再没有异样的事在我身上发生。
小路先我离开学校,挥手道别的那一刻,我想我们的缘分也就尽了。不久后我要做串佛珠,找不到原料,想起住在山里的小路。便尝试着要她帮我。心里没抱多大希望,晚上却接到她的电话:“我去了林场,也没找到你要的木头,不过做佛珠用扁桃胡最好。有上海人专程来这里找扁桃胡。只是附近扁桃胡砍没了,等我弄到了给你带去。”
那日小路来了学校,她带了扁桃胡来,不过不是一块木头,是一串加工好的佛珠。珠子是黄色的,带着大山里的清新味道,虽然有些粗糙,我却是非常喜欢。原来她们那里就有加工佛珠的。我请她一起吃饭,她却推说有事匆匆走了。过后我给她充了一百元话费,她打电话过来一通责怪,说我太见外,不把她当朋友。
秋天的时候,小路邀我们几个要好的朋友去那里采蘑菇。想起那座神秘的西山,我欣然应允。小路电话里开心地说:“来吧,大锅菜热炕头,新打的鱼,新鲜的笨猪肉。”极尽诱惑。小路早早等在了高速口,开车的是她的闺蜜燕子。重又相见,心情大好。
穿农田,过村庄,两辆车在山谷里行了五十余里,终于在一个村庄尽头停下来。这是一座三间砖瓦房,西屋地炕,东屋火炕,厨房在后面,中间的厅里有一台麻将机。这座房子是燕子的,如今住在城里,便空下来,委托亲戚帮忙照顾。闲暇时经常带朋友来山里玩。看来小路真是费了心思。
一条大黄狗敌视地叫了几声,便摇头摆尾充满了友好。它是太寂寞了。久不见绿色,大家兴奋地跑进在园子,黝黑的葡萄,红红的大秋果,嫩绿的黄瓜,袖珍的柿子……紫柚左手一把葱叶,右手一把香菜,喊着要蘸酱吃。小东兴奋地挥着斧头,“我小时候就住在山里,很久没劈过柴了。”这里家家都整齐地码放着一垛垛木头,锯成一段段的,用做烧柴。
“这山可不一般 !”胡车神兮兮望着南山。那山三峰相连。气势雄伟正对门前。“老常这座山一定有讲究,这里风水非常好,我读不少这方面的书。走南闯北的看过很多皇家风水。“嗯,是很奇特。”老常皱着眉若有所思。山里气候变化快,刚还晴天,一会功夫下起雨来,山也隐在了云雾里。
“吃饭喽!上不了山,大家今天就尽兴地喝吧!”小路与燕子热情地招呼,菜丰酒酣,杯盏交错。“西山在哪?”我想起了那座神秘的西山。“就在那。”小路向南一指。“西山竟然在南面!”我惊诧说。“是啊,你以为在西方吧,那只是它的名字。记得呦,凡事要看见。”小路呵呵地笑。提及了西山的神秘胡车道;“我说吗,那不是一座普通的山,我看不错的。”
饭后大家张罗玩牌,我与小路都不喜好,见雨不再下,便出了院子,沿田边信步向南。穿过村路,是一条河。“那头牛要下崽了!”小路喊道。河滩上一头大花牛的尾巴上露出了小牛的蹄子。我们都没经验,便大声滴喊:“谁家的牛,要下崽了!”小路的额头沁出了汗珠。任我们惊慌无措,半天之后才有人在一户院子里应答。“怎么啦!”“牛要下崽了!”“不是我们家的。”只这一句,再没了声音,我和小路面面相觑。
这时候两个中年男人从河滩走来,看了之后轻描淡写地说:“没事!”“扁桃胡!”高个汉子望着我手腕上的佛珠说道。我轻点下头,看了一眼小路,她全神贯注盯着牛,本就没听。小牛的蹄子又出来一段后,那两个人不慌不忙的抓住蹄子,稍一用力,小牛顺利生出来。几经挣扎,几分钟后小牛站了起来,我用相机记录了这一幕,一头刚出生的小牛,一个靓丽的女子,背景是半隐在云雾里的西山。画面很是奇特。
“这钱你拿着。”临行前紫柚把我们准备的五百元钱塞给小路。“请你们来玩的,怎么能要你们花钱。”小路用力把钱塞回来,看得出她很惊讶。“拿着吧,这样大家玩着轻松。”几经撕扯,我们还是强行把钱留下。小路有些沉默,把剩下的煎饼分了几份让我们带着。紫柚把几块没吃的肉骨头给了大黄狗,一边看着一边说:“这狗真可怜。”屋里小路正在默默地把剩菜打包装起。
回去的时候小路在半路下了车,提着大包小包,说是去看看奶奶,嘱咐燕子把我们送到高速口。车行了很远,依稀见得小路站在村头。“停车停车!”胡车喊道。“我要照几张相留念,你们看西山!”此时天已经晴了,唯独西山顶上,云雾缭绕。“那里莫不是真的住着神仙吧!”透过镜头我轻声道。
回到家里我迫切滴打开电脑,准备上传一天的照片。我诧异地发现,所有的照片都是黑色的,没有留下一张图像。更奇怪的是此后小路的电话再也没有打通,有人说她去西山采蘑菇,没回来,不知道真假。我只是真切记得西山原来在南。小路说过凡事要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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