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逛超市,在卖花茶的货架上看到了茉莉花,有一种久违却又亲切的感觉,看到茉莉花,就忘不了姨奶奶的白底碎花的确良衬衫;也忘不了在浑浊闷热的夏天,从姨奶奶衬衫扣眼里散发出来的阵阵茉莉清香,仿佛炎炎夏日里的一缕清风,让人心旷神怡。
姨奶奶是我奶奶的姐姐,按照世俗的评价标准,她算是个命苦的女人,结了婚,但是没有后代,她的老伴儿也是先她十几年就去世了,姨奶奶最后落得一个人,形单影只。后来,姨奶奶住到了奶奶家,奶奶把家里靠西头的小房间给姨奶奶住,所以,每次假期,我去爷爷奶奶家,就能看见姨奶奶。
姨奶奶长得不算美,但却具备她们那个年代女人应该有的精致。一头齐耳短发,向后梳得整整齐齐(好像江青就是梳的这个发型),头上再戴个黑色的发箍,不让头发有一丝凌乱,姨奶奶喜欢穿的确良衬衫和中山装,她的衣服总是熨得平平的,领口、衣角对得齐齐的,还有黑框眼镜、银色手表,每天一样都不落下,归置得整整齐齐。一到夏天,茉莉花开了,姨奶奶就会收集很多茉莉花,有的用来泡水喝,有的就插在她衬衫的扣眼里,随身携带着茉莉花的素雅之气。
姨奶奶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她总是坐在藤椅里津津有味地看书,好像那书里的世界才是真正属于她的世界。见到我,姨奶奶总是笑眯眯的,虽然我是奶奶的孙女,但我仿佛跟姨奶奶更投缘,每次去,都要和姨奶奶一起睡。到了晚上,大家还在看电视,我和姨奶奶的兴趣早就不在电视上了,我喜欢听姨奶奶给我讲故事,我们总是早早的洗澡上床,拉上纹帐,姨奶奶会问我:“是讲黑话,还是讲白话”?我总说:“讲黑话。” 然后,姨奶奶就会把房里的灯关掉,借着窗外的一点点月光给我讲故事。
姨奶奶的声音在黑暗中娓娓道来,时而温柔、时而神秘,时而急促,时而停顿,故弄玄虚。而我,仿佛灵魂出了窍,在黑暗的空中游走,来到了姨奶奶的故事里,最后进入了自己的梦乡。姨奶奶的“讲黑话”,是我童年唯一的睡前故事。
姨奶奶是个乐观的人,我几乎从来没有见她有不开心的时候,做什么事,她都能乐在其中。虽然眼睛不好,进度很慢,她还是很享受一点一点地把毛衣织完;虽然一个人生活,她能以书为伴,从书中汲取乐趣;虽然没有后代,她却待我们如己出,同样沉浸在天伦之乐中。
记忆中,姨奶奶就如茉莉花般亲切、质朴,个子小小的、香气淡淡的,开在俗世,似乎又不在俗世。无论人生境遇如何,她都能自给自足,笃定的散发自己内心的香气。
比起姨奶奶,我倍感惭愧。面对人生的困境,我曾经那样怨天尤人,甚至悲观厌世,想打退堂鼓。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曾经在你记忆深处的东西会一直陪伴着你,即便你忘了,它也会万水千山来找你。今天,当我捧起这杯茉莉花茶,再次闻到茉莉花久违的清香,我内心不再纠结。
每一种花都会有她独特的香气,我要做的就是尽力开花。
——无戒写作训练营第三期第7天,学号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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