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楝你怎么也不留留她啊!你怎么能就这么让她走了啊!还送伞,你还送她伞,这不就是要散吗!”
屋外,春雨连绵。雨打万物的声音无孔不入,湿润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小屋。
与这赏心悦目的景象截然相反的是在屋里徘徊不止的肖毅,他显然不能接受赵楝对汪柰的离去如此坦然。
“阿柰是那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只消你哄哄她,她便回心转意了。可你却……”肖毅几乎跳着脚看着赵楝。
赵楝放下手中挑拨柴火的棍子,站起来对肖毅说道:“这么说,她会走错在我吗?”
听到她这么说,肖毅的气势顿时矮了下去:“我倒不是这个意思……但你怎么能顺着她的意思让她走呢!”
一直未作声的释空冥忽然说道:“肖施主不必如此。即便赵姑娘有心开口挽留,因已生果,留也无用。况且汪姑娘一番义气,协助我们至今已属不易,如今回去也是人之常情。”
谁料赵楝丝毫不领他的情反说道:“少在这和稀泥了,你的言下之意不还是我种下了前日之因,方得今日之果吗?汪柰有她自己的想法,她想来便来想走就走,谁拴上她了不成?少那你们拿些假么道学来辖制我,不喜欢你们也走!”说罢便赌气背了过去,坐在篝火旁不再言语。
二人见她这样言语,便知是当真恼怒了,不禁叹了口气。肖毅也坐在她身后,咳声叹气道:“是我不好,我说过了。阿柰要走这件事我也没留她……”释空冥也念了声佛号说道:“小僧多有唐突,还请赵姑娘莫要怪罪。”
赵楝没有吭声,只是掰了一截手中的烧火棍,丢进了劈啪作响的火堆里。
一时三人无言以对,肖毅觉得有些尴尬,搓着手对赵楝说道:“那个,阿楝,秦业说让我们去找谁来着?”
“洪星儿。”赵楝冷冷的回道。
“这位洪施主是谁?如今所在何处?”释空冥也转移话题道。
赵楝只好站起来,面对二人坐下,一边掏出包袱里的包在油纸中的烧饼放在火堆旁烤,一边说道:“她是先丐帮洪老帮主的孙女。之前秦业派人仔细搜过黄海穷的住所,找到的只有与洪老帮主往来的书信,书信中有提到让他妥善保管鉴空遗书,说明洪老帮主知道黄海穷持有鉴空遗书的事。而洪老帮主过世,但他从小养在身边的的孙女只怕知道些什么。”
时过境迁,所有与鉴空遗书有关的人都已经过世了。而鉴空遗书又关系着赵楝能否找到回魂蛊的来源。机会如此渺茫,而现状又何等惨烈,肖毅不免望向赵楝,心中戚戚。
忽然,他将大腿一拍,对赵楝说道:“等我们问过洪星儿,阿楝,你随我回去见我师傅吧!”
赵楝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你不是好男风的吗?”肖毅把脸一红,跺着脚嗔斥赵楝:“这都哪跟哪啊!你忘了,我师傅可是外科鬼手李建国!说不定他有办法去除潜伏在你心室之间的蛊虫呢!”
赵楝忽然笑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清醒的赵楝露出笑容,但却近乎冷笑。
“行啊,反正解蛊的事没有危害武林的鉴空遗书重要。”赵楝看似毫不在乎的说着,一边开始往烧饼上洒调料。
肖毅看了一眼释空冥,发现释空冥也同样投来了目光。要知道若是从前的赵楝,听说有方法解蛊是不会在乎鉴空遗书不遗书的,现在怎么这么大方?再看看她挂在嘴边的笑意,她如今轻松自在的模样,肖毅能想到的只有,女人果然还是需要男人的滋润的啊……
见赵楝心情不错,肖毅也有兴致取笑了的开口说道:“阿楝你和鉴空遗书的危害比起来,也是能祸害一方的!”
赵楝翻了个白眼,随即也忍不住嗤笑了出来。就连释空冥也没能忍住,将笑容挂在唇边。几个人就在雨中的破屋里分食着烤好的烧饼,赵楝和肖毅互相讥讽取笑,第一次有了十分温馨的时刻。
话说华南道以北,尝有一山,山麓之南,有镇曰康宁。这康宁镇所附之城,地处水路陆路交汇咽喉,连带着康宁镇也颇为富饶。
这康宁镇镇东的街市,凌霄攀缘,花季时节红绿掩映,人称花荫市。这花荫市虽小,却供应着半个镇的居民的日常生活。大到宰猪杀羊,小到热茶鲜花一应俱全。却让人流连的,还是一间酒铺。
这酒铺名曰湛卢,门前栽种着一株垂丝海棠。开花时粉白相应,绿叶相称,枝叶随风摇摆,姿态娇艳欲滴。更让人艳羡的是酒铺的女掌柜,眉目姣好,身姿窈窕,虽然脾气暴躁,冷心冷情,但酿酒的技艺全镇一绝,因此对她另眼相待的人也不少。
这女子便是洪星儿。
自从先祖父去世之后,洪星儿便被丐帮的人连哄带骗赶出了帮主的住处。洪星儿虽然年幼,也只得带着些薄产回到祖父的出身之地。不想这康宁镇仍有她家的祖产,一间小破店面。于是她花了些银钱好好装点了一翻,又购进了一些原材料,不消一年便卖上了一些米酒果酒,只一翁便惊动全城。
这日,洪星儿将铺子的生意托付给小伙计,便回到了后院翻米。洪星儿自己也在后院开辟了一间朝南的屋子供自己居住,如今在院中的大灶上架起大木桶,在其中蒸米。如今米已蒸好,加入酒曲翻拌降温才能入窖去。
她挽起袖子,正踩在梯子上抄着铲子卖力翻米,忽然墙头传来一个声音唱道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
“闭嘴!”
洪星儿厉声打断他,不耐烦的抄起铲子指着他怒道:“我与你说过许多遍了,我对你没有婚嫁之念,你一再骚扰,是想着紫金泽人多势众,想要逼婚不成?”
那人竟从墙头一个鹞子翻身而起,对着洪星儿一礼,眼中难掩惊喜之色,姿态文雅说道:“姑娘竟然知道小可身份,小可真是喜出望外……”
洪星儿将眼睛一翻。紫金泽千蛇郎君杜玉泽,是与业火山庄秦业在江湖上齐名的人物。紫金泽与业火山庄同为收钱办事,帮人杀人越货的行当,都是让朝廷头痛的存在。洪星儿自打第一次见他就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杜玉泽,你想要娶我,只怕比你紫金泽洗白了都难!若再纠缠下去,便让你领教打狗棍的厉害!”洪星儿恶狠狠的放下狠话。
谁料杜玉泽听了此言,不怒反笑道:“巧了,本座别的没有,时间可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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