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雨天,正在城关中学上八年级的晓晓在骑摩车上学的路上因路滑不小心从摩托车上摔了下来。历经车祸,着实给家人一番惊吓,家人立即赶到火速送往医院进行全面检查,万幸的是晓晓除了脸上有轻微的擦伤,右手骨折、软组织损伤之外身体其他部位安然无恙。医生对她受伤的右手进行检查、治疗,建议休养半年。
涂抹药物、夹上木板、打上石膏、缠上绑带的右手,变得很脆弱,为了避免被磕碰到再弄伤,以及带来的疼痛,晓晓总小心翼翼地用左手保护着右手。曾经都习惯了以右手为主,左手为辅的生活在右手受伤后被打乱。右手的受伤给晓晓的生活与学习都带来了很多的不便。梳理自己的头发的时候,无法动弹的右手拿不稳一把小木梳子;换衣服的时候,没法顺畅地穿脱衣服;没法像往常一样正常吃饭,受伤的右手拿不起一双筷子;没法正常的写字,成了那个因为右手受伤就完不成作业的学生;没法向往常一样正常姿态行走于人群中,怕被别人撞到受伤的右手;下雨了,都没法为自己撑起一把伞......右手的受伤给晓晓带来了很多的不便与麻烦的同时,也让她变得无助与烦恼。
吃饭的时候,当我看到右手缠着绑带的晓晓用左手握不住筷子,不得不改用左手握着叉子去插食物,笨拙的左手抖抖索索着很费劲才将食物送到嘴边的时候,我听到晓晓发出无助的叹息声,我就会自责着后悔不迭。记得在她小时候用左手拿筷子吃饭的时候,我就会要求她改用右手拿筷子,左手负责端碗。却从来不曾考虑过如果右手受伤了不能拿筷子的时候,该如何去吃饭。如果在她小时候,她只是好奇着尝试用左手拿筷子的时候,我不是强制她改换右手,而是在此基础上引领她双管齐下,左右开弓,让她的左、右手都得到同等的重视、重用,那在她右手受伤后,是否就不必看到她的手足无措的狼狈与无助呢?
晓晓的右手受伤后,我开始审视自己的教育理念以及对她的教育方式。右手平安无事的时候,右手安然无恙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觉得它是如此的重要,右手能做的事情都在它受伤后被一一搁浅,右手所能带来的美好与便利都在它受伤之后变成了糟糕与不便。
生活不会因为右手受伤就停止了,生活总得继续,当日常的吃喝拉撒睡因右手的受伤而大大受限制的时候,当右手无力去完成使命的时候,就把希望寄托于左手。当把右手做的事情寄望于左手去完成的时候,才发现左手的能力好弱。因为左手从来都不曾被给予过重视,更没有经过持续的训练,在事实面前,我们不得不承认左手在被忽视与闲置中变弱,变废了。右手能得心应手地完成的动作,左手做起来竟然是如此的笨拙。
我们在教育中,“只能这样做的”那种唯一论教育模式让我们养成了对某种唯一的过度重视,过度重用,过度依赖。例如对右手,我们重视我们的右手,一直习惯使用我们的右手,所以我们右手的能力很强,只要是右手能做的事情,都不会交给左手,只要是右手能做的事情都不会去使用左手。却对别的存在过于忽视,在这种忽视之下随之而来的是少用甚至不用导致无用。例如我们的左手,我们没有像重视右手一样重视左手,没有像使用右手一样使用左手。左手从不曾做过主角,左手只是右手的配角。可当我们高度重视、一直看重、始终重用、一直依赖的“唯一”出了问题,我们要如何生存、生活下去? 无以寄托的后果必是茫然不知所措......
基于这样的觉悟,我们将新的理念用于实践。我就告诉晓晓,你的这次意外给了我们一个 反省反思、重新审视过往所想所为的机会,让我们有了可以纠正错误的思想,终止错误的行为的契机,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既然右手暂且不能用了,那就用你的左手,让右手静养,让左手行动。
于是,晓晓开始有意识地使用、训练自己的左手,曾经所有依赖于右手做的事情都交于左手来做,生活中的吃喝拉撒睡的有关用手的日常与学习中需要用手的事情都全部交给左手来做,开始很困难,很费劲,很吃力,很不方便......但在日复一日中对左手的重视与重用两个月之后,晓晓左手的能力得到很大的增强 ,用左手做事变得得心应手,应付自如,笑容又重新绽放在了晓晓的脸上。半年之后,晓晓的右手终于痊愈,让我们全家欣慰的不只是她右手的痊愈,不只是她在练就了左右手都能开工、双管齐下的能力之后成长与收获了更好的自己,更是教育理念的转变、更新所带给我们全新的认知及付诸行动所带给我们的新体验、新收获。
其实在晓晓右手受伤期间,我也遭遇了事业的寒冬。我是一个在教育教学岗位上奋斗了二十一年的老师,一直以站在三尺讲台为荣,以“传道受业解惑”与“教书育人”为自己的神圣使命.......直到有一天因嗓子沙哑说不出话,到医院去检查。检查的结果与医生的话都让我难以接受,因长期不知疲倦地用嗓过度,说话过多而导致的慢性咽炎、声带息肉、声带小结等多种并发症导致声带严重损伤,嗓子出现习惯性沙哑,甚至失声。医生给出了如果再这样高频率地讲话持续下去的后果就是彻底地哑的忠告。医生建议必须进行药物治疗与静养,切记、切记少说话。
每天我要给100个学生上课,要对100学生进行辅导,又是50个学生的班主任,无论是教育教学,还是学生管理工作都离不开讲话,少说话怎么可能?得知这个结果,我很泄气,教师是以说话为媒介进行工作的,不说话何以进行讲课,何以进行沟通与交流?不能再多说话,就意味着将离开三尺讲台,离开课堂,离开学生。
用嘴去讲话曾是我赖以为生的工作手段,却因为嗓子出问题,一直以来所有的投入与付出都在将付之东流,坚持了二十一年的工作追求在嗓子出问题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无助的绝望与恐慌朝我袭来,我不停地追问自己该怎么办?我很脆弱,但不敢流露脆弱,我是一位引领年少学子求知与追寻理想的老师,我也是一位母亲。身为人师,我该当学生的表率;身为人母,该是孩子的榜样。我不好意思因为一点挫折就被打垮,就轻言倒下。痛定思痛,想方设法调适心态, 选择振作,我就去做一份不需要用嗓,不需要说太多话就能胜任的工作继续教育事业服务。
“落花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不能用嘴讲话,不能站在教育教学的一线带领学生们一起在知识的海洋乘风破浪,那就退居二线,那就用手编辑文字,把充满爱的语言用文字去化作灯塔去指引孩子们在成长的路上,在追求理想的海洋上去扬帆远航。
在遭遇晓晓的右手受伤,我脖子出现病变这样的困境之时及之后,我都在反省,反思有关所谓“唯一”与“之一”的问题。“这件事只能用右手做 ”,曾在对晓晓的成长教育上,在某个时刻,某一件事情上,我真把“右手”看成了“唯一”。同样,在对自己的职业追求上,每天不厌其烦着滔滔不绝地教书育人当成了“唯一”。如若不是她的右手受伤 ,如若不是我的嗓子出现问题 ,可能都无法惊觉过于依赖所谓的“唯一”、是一种错误,总是忽视“之一”是种损失。
晓晓右手受伤了,不能用右手做事了,还好有左手,还好意识到左手与右手同等重要并在觉醒后给予它重视与重用。
我嗓子哑了,不能用嘴讲话作为媒介去进行工作了,还好我有手,不能进行口头表达了,还好我能用文字讲述,还好曾经在工作中在重视口才的同时,没有丢弃对文字的那份热爱。
活着,往前走的路上,我们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会遭遇挫折与危机,当我们遭遇了“行倒水穷处” 的困境,我们该如何突破,我们该通过什么走出死胡同,找到新的出口?我们该如何走向“坐看云起时”的那种境界 ,甚至该如何在未雨绸缪中防患于未然?
根据生命的自然规律,任何物体都会在一定的时间之后出现问题,为了避免因出现问题就导致整体处于停滞状态,甚至彻底崩而陷于溃瘫痪状况的发生,请勿厚此薄彼地去迷信所谓的“唯一”而忽视“之一”,每一个部分的存在都有它的意义,在同等重要、同等重视下给予重用的机会,练就其的能力,生命方可持续焕发活力,方可生生不息。
像重视我们的右手一样重视我们的左手,像重用我们的右手一样重用我们的左手,安然无恙时,才能旗鼓相当,相得益彰。如若不幸有一方受伤,另一方才能有心有力去担当。勿迷信唯一,勿忽视之一,双管齐下,左右开弓的训练与培养,在与困境不期而遇时,才能更好地突破危机,创造转机,更快些走出困境。更能有备无患,防患于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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