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有一种生物叫前男友

临近期末考试，路清风开始忙的晕头转向。

摆脱了的高三的书山题海步入H大，路清风就像脱缰野马一样彻底欢腾起来。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像她这样高考撞大运超常发挥二十多分的人，圆满完成了爸妈的要求也是一种功成名就了，接下来就只想潇洒走一回。在人才如过江之鲫的H大，她也无心评奖评优，索性就做个乐得逍遥自在的人。四下游山玩水游戏人间一番，也就到了期末考试的时间。路清风有点慌了，挂科这样的事情发生了爸妈肯定会断了她的旅游资金。于是像她这种上课神游下课旅游，对上课内容基本上一无所知的人只能临阵磨枪借来寝室勤奋好学的老大的笔记本在自习室恶补。

期末考试逼近，自习室里的人比平时更多。好在莫之炘给她占了一个靠窗的位子，路清风也就避免了找座位的苦恼，顺便可以享受冬日的暖阳。

“早啊！”路清风坐在莫之炘对面，眨着大眼睛压低声音打着招呼。

抬手看看时间。莫之炘忍不住笑了，低声道：“十点二十一分。嗯，早！”

路清风不好意思地笑了。

把桌上的保温杯推到路清风面前，莫之炘道：“牛奶，还是热的。”

路清风微微有些讶然，缓过神，她浅笑道：“谢谢学长！”

“好好复习。不挂科的话我请你去吃大餐。”莫之炘微笑，露出好看的牙齿，阳光洒在他帅气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点点头，路清风握紧了手里的保温杯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这份不是一般滋味的感觉还得从昨晚说起。

昨晚她开始做高数课本上的课后习题，多日不接触课本大脑开始反应迟钝，十几道题目做好后顿觉脑细胞死了三分之一。索性躺在床上准备去会周公。将睡未睡间，短信的提示音响了。路清风有些恼火，点开一看，她愕然，一时睡意全无。发件人没有姓名，但是那十一位阿拉伯数字她记得比自己的手机号码还要熟悉。因为它属于苏禹待。

睡了没？手机那端苏禹待很自然的问道，熟稔的如同她的老友而不是抛弃她的前男友。好像他们昨日才喝过下午茶而不是半年没有搭理彼此。

路清风作为被抛弃的前女友，收到这条短信的她觉得就像考试快结束的前一分钟那道压轴题终于有了思路，只是还没有提笔交卷铃声已响。许久，她回复道：没有睡。

我要回南京。我们一起可好？好像一直在等她的短信，苏禹待回复的很快。

但是手机这端路清风却久久没有回复，对着手机屏幕上的这句话她失眠了。

我们一起可好？这句话好熟悉。临睡前，她想。

“苏禹待，我们一起去书店可好？”

“我也要去赵老师家，苏禹待我们一起去可好？”

“这家扬州炒饭味道很好。那我们一起去可好?”

……

梦里她好像回到高中时代，叽叽喳喳的在苏禹待身边自说自话。

“还在发呆”对坐的莫之炘用笔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已经到饭点时间了。”

“十二点了？”路清风这才从回忆里缓过神来。

合起书，莫之炘笑了。“发呆走神的时间过的太快了吧？”

路清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走，带你去吃饭。”看到路清风的模样，莫之炘的笑意更深了。

收拾好书包，路清风灰溜溜的跟着莫之炘出了自习室大门。

莫之炘带着路清风去了东门美食街上的一家餐厅，氛围很好菜色不错。路清风不由地赞叹道，“这家店挺不错的。”

莫之炘微笑道，“他们家的黑椒生炒小排是美食街的一绝，不知道可合你口味？”

尝了一口，忍不点的头，路清风道：“名不虚传。平时总在外面晃，学校周边有哪些好吃的地方一点也不清楚。”

“你若不嫌弃，我可以做你的美食向导。”

“一言为定。”作为一枚资深吃货，她生怕莫之炘反悔。

饭桌上，两人边吃边聊，倒也融洽。

出门时发现外面下起了小雪。自小长在南方，路清风对下雪天有一种独特的情怀。“这是我来H大的第一场雪。”她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眼睛盛放着满满的惊喜。

“南国来的孩子，H大的雪景很美，你若愿意去看，我随时奉陪。”莫之炘和她并肩走在飘雪的小道上，侧过头，目光温柔的看着她。

一向是神经粗的女生，路清风完全沉浸在看到雪花的惊喜的状态。半天才反应过来了，“你说什么？”

莫之炘笑了笑，却转移了话题，“中午休息一会吧，充沛的精力才能好好备战期末考试。”

路清风挥了挥拳头，“加油！”

她的笑容纯粹干净，莫之炘不由的微微失了神。

两人走到了女生宿舍门口。

“谢谢你送我回来。”路清风的笑容如花。

莫之炘也笑了笑，挥了挥手。

走进宿舍大门，值班的宿管阿姨和路清风很熟，朝她努努嘴示意她有人找。

白色的羽绒服是苏禹待在冬天的标志，他脖子上围着的那条深色的羊绒围巾是路清风高三送给他的圣诞礼物。手上的皮手套和路清风搁在柜子里的那副是情侣款。李维斯的牛仔裤下是一双黑色的休闲鞋。

因为是下雪天宿舍楼大厅的光线有些偏暗，路清风看不清苏禹待的面容。

“你怎么来这里了？”路清风的声音有控制不住的惊讶。

并没有寒暄，苏禹待直奔主题:“奶奶住院了，很想我们能一起回去看看她。”苏禹待看了一眼路清风的表情，继续说道：“对不起，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分开了，我想他们一时还是难以接受我和颜颜在一起。”

路清风心里最后一丁点的希望终究还是沉下去了。这么久没见，他对自己还是如此。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没出息的是，自己竟然还会心甘情愿。

许久的沉默后，当苏禹待都在担心她不会答应自己时，他听到她应了一声:“行。”

Two  还有一种生物叫前女友

路清风在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老大他们几个正从图书馆回来。老大眼尖，看到门角行李箱，惊呼道：“天呐，手帕纸你又要出门浪？”

老二补了一句，“还有六天就要考试了，难道你想大红灯笼高高挂，照亮了你回家的路？”

见路清风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如地狱的表情，老大忍不住冒了一句:“你猜我刚才遇见了谁？莫之炘！就是学生会主席团里最帅的那个副主席，被称为我们学院的"无双公子"的莫之炘！人家竟然知道我们是一个宿舍的，他还嘱咐我们辅助你复习。天呐，手帕纸，你什么时候和莫之炘这样熟悉了！”

听老大这样一说，路清风倒是有些愕然，“迎新晚会上他是主持人，下台时，我头上的花不小心掉了，是他拾起来递给我的。后来就慢慢熟悉了。”

说起迎新晚会路清风跳的那支舞，老大她们不由得打开了话匣子。

“手帕纸你知道吗？你跳那支舞时，我就在想我怎么不是男生呢？！我要是男生我一定会追你的！”老三想起那晚，语气还是很激动。手帕纸那晚水袖长裙，略施粉黛，美的惊心动魄。一段古典舞《水中月》跳的让人差点忘记呼吸。

学了十几年的古典舞，大概是经常参加表演的缘故，路清风并没有觉得自己那晚有多么特别。

看到路清风茫然的的面孔，老大摇摇头，这傻孩子真有美而不自知的风范，她估计也不知道莫之炘学长有追她的意思。

“你这又打算去哪里？”老二继续啃手里的苹果问道。

“去南京，看前男友的奶奶。”

“My god！我怎么觉得圣母玛利亚的光芒普照了我们的宿舍。请问路圣母你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呢？”老二停止了继续啃苹果的动作，追问道。

路清风笑了笑，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她顺手把老二手里的苹果塞进她嘴里，俏皮一笑:“不要想太多，好好吃你的苹果吧。”

拖着轻巧的行李箱，路清风对三位目瞪口呆的室友挥手道别，“诸位复习笔记的精华到时候借我。拜拜！”

带上门，路清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迈出了步子。

飞机飞行了一段时间，路清风才感觉自己的晕机的状况好了一些，于是摊开高数课本。一头扎进微积分的世界。坐在她身边的苏禹待见她许久都是一副冥思苦想，不得其解的面容，低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苏禹待的数学一向很好。高中他们做同桌时，她遇到解决不了数学题就丢给他。苏禹待每次都可以很轻松的写出解题步骤，然后再扔回去。有些步骤不太懂，苏禹待就停下笔给比起她讲。

此时，从微积分的世界里抬起头，路清风的眼神有点迷茫，“哦，好。”

那副神情依然和苏禹待高中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苏家人很喜欢路清风。

当初得知他们在一起后，苏禹待的奶奶把手腕上戴了多年的芙蓉玉手镯褪下来戴在路清风的手上。

彼时，面对这样的默认，那时候的路清风心里是甜蜜的。

这次回来好在奶奶的病也没有她想象中的严重，路清风安心了不少，表现的也颇为自然。苏禹待在一旁给她们削着水果，老人家亲热地拉着她说话。聊着聊着，奶奶留意到路清风手腕上没有戴芙蓉玉镯，忙询问起来。路清风随即反应过来：“昨天上排球课时褪下来，今天走的匆忙忘记戴了。”

理由很合理。奶奶没有再多问。

那个芙蓉玉的镯子在她和苏禹待分手时，她就当场褪下还给苏禹待了。如今，估计在颜颜的手腕上吧。

得知路清风考试在即，苏家人不好多留她。苏母买了很多吃食让她带回学校，特意嘱托让儿子提着，一路上照顾好路清风。

归途的飞机上，两个人没有多少话。

路清风感觉头昏沉沉的，迷迷糊糊地就进入梦乡，一觉醒来时发现身上盖一条毯子。身边的苏禹待正认真地在阅读一本英文杂志。他的侧脸依旧是那样好看，一如高中时代她常常看见的那样。

“你醒了，要喝点水吗？”他问

摇摇头，路清风折好毯子，“我再看一会高数书。"

在返校的出租车上，路清风接到莫之炘的电话，得知路清风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莫之炘才放心。

“你交了男友？”见她挂了电话，苏禹待问道。

“没有。”她终究是没有忍住，问道：“你和颜颜还好吗？”

问完她就后悔了。

“还行。”

“哦，那就好。”路清风转头看着车窗外，暗暗的骂了自己一句，真傻。明明知道他和颜颜的感情，却始终抱有一丝他应该也喜欢过我侥幸的心理在这场三个人的感情里垂死挣扎。自己是时候要学会真的放手了。

久久无话的两个人让出租车内如之前在机舱里那样安静。

在学校东门等候已久的莫之炘见路清风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地做到她身边。他解开羽绒服从怀里掏出一个暖手捂，道：“还热乎着，快暖暖手。”他又解开了脖子上的围巾，围在路清风的脖子上，“这是我外婆织的围巾，让我送给我喜欢的女生。等了这么久，终于把它，还有我的心都交给你了。”

北方的冬天很冷，莫之炘的笑容却很温暖，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路清风微微的怔住了，只是那一刻她没有挣开他牵着她的手。

接过苏禹待拎着的大袋子，莫之炘道：“谢谢你一路照顾清风，一起去吃饭吧。”

压根没有料到会见这一幕，苏禹待的表情有些僵硬。“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他回头看着站在莫之炘身边的路清风，印象中那个傻乎乎总是由着自己的女孩此刻正微笑着同他挥手道别。这一天终究是来了，一时千万种思绪涌上心头。他突然觉得心底某个地方隐隐有些疼。

Three  往事悠悠只驻于心头

曾经在寝室“卧谈会”上，路清风被追问过初恋的故事。

“我和苏禹待是在高中同学。班主任觉得问我性格活跃，而他比较沉稳，能互补。于是我们就成了同桌。他是那种有点冷的人，话不多。如果你找他问题目，他会很认真的讲解。高中时我们的数学老师讲课的速度特别快，我跟不上，又不好意思在课堂上说。他察觉出了我的窘境，常常在课堂上说：老师那道题我不懂，你能重新讲解吗？他的成绩非常优秀，总是这样说，久而久之，以至于数学老师认为他是在戏弄自己，对他颇为不满。大概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回忆起往事，黑暗中路清风的表情微微有些甜蜜，“喜欢一个人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等你明白时，你已经喜欢到觉得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他穿什么衣服都是好看的，他就是你见到的最好的人。”

“那后来呢？”老大她们追问。

“后来，”路清风的声音低低的，像一声叹息：“在一起了。不过，最终还是分手了。”

高一快结束的时候，路清风向苏禹待表白。

文理班分班在即，路清风知道自己是不能和化学方程式较量的人，而苏禹待必然是要去理科班的人。离别在即，她想无论如何，她得让他知道她的心意。表白前，她自我安慰：如果表白失败，反正不在一个班了，鲜少见面，估计也不会那么尴尬吧。

然而她没有想过苏禹待会答应。

她清楚的记得，苏禹待听她说完，表情淡淡的，然后应了一声：好。

自然的就像答应路清风帮她解一道数学题。

在重点高中里谈恋爱，他们表现的都很低调。

确立了恋爱关系后，苏禹待依然保持着年级前三的排名，路清风不上不下的成绩倒是向前迈进了不少。知道苏禹待是要考全国最高学府的人，路清风明白自己的水平是与最高学府无缘的，好在最高学府所在城市的其他学校她还是有一点可能。所以为了未来还能在同一个城市，路清风很努力的在书山题海里开辟道路。

平时两个人会避开食堂里的人潮，一起去学校小饭馆吃饭。周末去省立图书馆看书自习。苏禹待曾带路清风去他家做客，苏父苏母对路清风非常热情友好，完全不像那些介意孩子谈恋爱的父母。高三前的暑假，苏父苏母还自驾车带着他们去泰安爬了一次泰山。

男友英俊出色，男友的家人待自己友好和善。有时候路清风会傻乎乎的想，自己是不是太幸运了？握着苏禹待的手，她曾很认真的说：我好怕这是一场梦。

苏禹待反握住她的手，他指间有点凉。“不会的。”他说。

“那未来会像阿姨说的那样，我们会一起上大学，一起找工作，然后在一座城市安一个家？”并没有留心他很轻的声音，路清风转过头问身边的苏禹待。

也许是因为那一刻她的笑容太明亮，鬼使神差的，苏禹待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高考后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路清风觉得自己会在众人编织的梦境里与苏禹待携手一生直到地老天荒。

高考结束后那晚，苏禹待喝了不少酒。

即便时间过去了很久，然而她一想到那晚苏禹待和她坦白的话，心还是会疼的很厉害。

苏禹待说，“清风，很抱歉，有一件事情我不能再继续瞒着你了。”

酒后吐真言。

于是路清风知道这才他的表妹颜颜的存在。

表兄表妹一往情深，双方的家长无法接受他们的恋情。之后表妹被父母送到异地读书，两人被迫分开。如家长所愿，表哥后来与另一个女生谈了恋爱。表妹潜心读书。在家长们看来这是是相安无事的好结局。然而他们不知道，这是两人的“障眼法”，两人约好了上大学之前粉饰天下太平，之后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

“所以，高一时你答应了我的表白。所以，叔叔阿姨才会对我那样好，是吗?”串联起苏禹待酒后断断续续的诉说，终于明白事情真相的路清风声音有点颤抖。

“对不起。”苏禹待低头道。

她扭过头，眼泪摇摇欲坠。

苏禹待苦笑，声音低沉:“我恨我自己。我辜负了喜欢我的人，对不住我喜欢的人。”

路清风看着他笑容里的寂寞，心就像被一双有力道的手扯住一样，疼到说不出话。

“爱情里的人都是傻子。”她哑声道，眼泪一颗又一颗从眼眶摔落，她褪下手腕上的芙蓉玉镯将它放在苏禹待的掌心，转身离去。

高考填志愿的时候，路清风自然没有选择继续追随苏禹待的脚步去最高学府所在的城市。

他们谁也没有说分手。但是彼此心知肚明，有些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Frou  如果遇见对的人

那天苏禹待走后，路清风和莫之炘并肩走在校园小道上走了一会。

思考了很久，路清风还是决定要把一些话说清楚。“嗯，刚刚走的那个男生是我的前男友。我们高二时在一起，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我和他分手了。现在我知道自己已经不喜欢他了，但是我可能短时间内都忘记不了他。你说你喜欢我，我很感谢，但是我必须承认我现在肯定做不到像你喜欢我那样喜欢你……”

“迎新晚会上你跳那支舞的画面，我今生都忘不了。”莫之炘打断了她的话，他说话的速度变慢了一点，语气却很认真：“后来我想法设法的与你联系。既贪恋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又怕说出口唐突了你。得知你和前男友有联系，我怕我再不说就来不及了。你看，喜欢你以后我就什么逻辑都没有了。你现在不喜欢我，没有关系。反正我会继续喜欢你。我也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有让你喜欢我的能力。”

莫之炘目光里盛放的执着击中路清风心底的柔软，她突然间想起了从前的自己。她不由的试探着问:“那我就不劳而获，拭目以待？”

"荣幸之至。"他笑意深深。

期末考试结束后，莫之炘送路清风去车站。

担心路清风路上无聊，他准备了不少路清风爱吃的零食，甚至还像变魔法一样从背包里掏出一本路清风最爱的漫画书。挥手与他道别，路清风的心里竟有些淡淡的伤感，摩挲着手里的漫画书，又觉得心头一阵暖。

寒假里有同学聚会，路清风被高中的好友拉过去了。

苏禹待也在场。

不知情的同学咋呼呼的起哄。路清风没有恼，也没有解释什么。她大大方方的与大家打过招呼便落座。

看到两个人不复从前形影不离的状态，隔着两张桌子而坐的情景。很多人便明了。

聚会的场面很热闹，大家玩的也很开。苏禹待喝了不少酒，微微有些醉。

席间，他唱了一首歌:

……

谁愿夜探访

留在我身旁

陪伴渡过黑暗

为我驱散寂寞痛楚

寻觅没结果

谁伴我闯荡

期望暴雨飘去

便会冲破命运困锁

……

假装不知道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路清风找了一个借口离席而去。

这座南方的城市正下着雪。路清风望着飘雪天空微微出神。

高中时，那首歌他常常唱给她听，是Beyond的《谁伴我闯荡》。

在不知道颜颜的存在时，她一直以为这首歌是他唱给她听的。每次听他唱这首歌时，凝视着苏禹待俊朗的眉眼，她就在想，未来的风风雨雨，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现在再想起来，她觉得自己很可笑，还很丢脸。

心绪正乱时，她接到了莫之炘的电话。

“给你查过分数了，很棒！没有挂科。开学我请你吃大餐。”他的声音听起来暖暖的，她心头的寒意慢慢的化去不少。

“说好了是后街那家餐厅的招牌菜！”她决定趁火打劫。

莫之炘答应的很爽快。

两个人随心聊了很久。挂掉电话后，她转过头，苏禹待正依着饭店门口的柱子看着她，一副有话要说，欲言又止的模样。

一个娇美的女生突然从饭店里跑出来扑到他怀里:“哥哥你吓死我了，找你好久都没有找到。我担心你会喝多了，特意来接你回去，走吧，姨母在家等着我们呢。”

她曾在照片上看过颜颜的样子。不过本人似乎比照片上更漂亮。路清风看着她拉着苏禹待的手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苏禹待回头的那一刻，她与他四目相对，路清风微微一笑便转过身。

看着她转过身的背影，苏禹待的眼神暗淡。她已经不是他的女友了。聒噪的她，安静的她，还有她的一颦一笑，他都曾甜蜜又短暂的拥有过。最后是他在两难中做出了选择，辜负了他们的感情，如今还妄想她还会痴迷于他。“苏禹待，被她深爱过不是你有恃无恐的资本。”他忍不住在心底自嘲。是的，她终究不属于他，这一天早晚都会来。

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颜颜的语气里仍然有按捺不住的喜悦:“我的签证也批下来，我们可以一起去美国了，好开心！”

看着颜颜甜美的笑容，苏禹待的脑海里浮现出记忆里路清风微笑时的模样——淡淡的却很温暖。

他摇了摇头，大概是喝多了吧。他握住颜颜的手，掌心上传来的温热让他清醒了一些，他说道:“我们颜颜一直很棒！”

颜颜抬头看着苏禹待，他心不在焉的眼神有些迷离。

她其实知道刚刚他回头看的那个女生就是路清风。他们马上就要动身去美国了，这次参加同学聚会，他大概是想要和路清风道别。她特意赶过来是有她的私心的。她知道和路清风在一起的三年时间里，他有动过心。如若不是她软硬兼施的和他闹，一切都会不一样。

罢了，让他在心底给路清风留一个他不说她却知晓的角落吧。漫漫人生路，总有不称心如意的时候。没有关系，所有的阻挠都已经冲破了，接下来的路，自己能和他作伴就好。

这样一想，颜颜心里很平静，她正了正苏禹待的帽子，挽住他的手，嫣然一笑:走吧，我们回家。

路清风回头望着雪地里两人留下的脚印，心下一片分明。

她低下头掏出手机回拨了一个电话。

“喂。”

“怎么了？”莫之炘的声音很亲近。

“没有什么，就是突然想听你说话。你随便说什么都好。”

“那你抬头，向前看。”

不远处，穿着黑色风衣的莫之炘似乎是从天而降，正对她露出她熟悉的微笑。

不知怎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就溢出了眼眶。

他走向她，她走向他。

“虽然你还没有陪我一起看北方的雪景，但是我想先陪你看南方的雪景。”得知她所在的城市要下雪，他就迫不及待的订了来这里机票。

“下雪天，不打伞，我们一起走到白头，可好？”他问。

点点头，路清风红着脸牵住了他的手。

后来，关于对方的很多事情他们都是从别人的口里听说到的。

听说路清风仍然热衷于旅行，不过她的旅行途中有了一个伴她同行的人。

听说路清风毕业后在那座北方的城市安顿下来了，听说她还开了一家旅行社。

听说路清风结婚了，她的先生就是大学时追了她很久的学长，如今是睿智英俊的商业精英。两个人很恩爱。

……

听说苏禹待在麻省理工大学读书，他已经顺利拿到博士学位了。

听说苏禹待和颜颜在美国定居了。

听说苏禹待已经是一对聪明可爱的双胞胎的父亲。

听说，你过的也很好。

Five  后续之各自的碧海蓝天

离开你之后，我以为再也不能与这个世界和平共处。后来才知道，在我不曾设想的未来里，会有一个人如期而至。

                                                          ——路清风

毕业时路清风想回南方，莫之炘便放弃了北方一个高企抛来的橄榄枝。他说他要同她一起走。那一刻她突然觉得:不管南方北方，心安即归处。于是她留了下来。在这座北方的城市与他一起工作，结婚，安家，生子。本就是甘于平凡的女子，拥有了握在手中稳稳的幸福，偶尔回忆往事笑叹一切有如一场梦，而今不曾觉得留有遗憾。

《圣经》里说:爱是不自私。

而我一直是爱情里最自私的那个人，但却拥有别人给予的最无私的爱。

割舍的不能再拥有，拥有的便是全世界。

爱的路上我是莽撞的学习者。

                                                          ——苏禹待

午夜梦回时，苏禹待曾梦见自己和路清风穿着蓝色的校服，一起骑着单车经过高中校园里那条蓊郁的香樟路，她明媚清脆的笑声飘洒在夏风里。梦里他很努力地想要看清她的脸，却是一片模糊。醒来后，身畔有颜颜均匀的呼吸声，她散开的发丝上有他熟悉的清香，他翻过身轻轻的搂住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