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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冬季-功夫茶

岭南冬季-功夫茶

作者: 对面老黄 | 来源:发表于2019-01-14 19:15 被阅读14次
    岭南冬季-功夫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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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岭南的冬季,以温度来算要比万里雪飘的北国高许多,但体感则不然,高湿度的存在有时甚至会让很多北方大汉高呼比老家冷。

    而记忆中的儿时冬季,比现在冷。不计棉袄,身上套着母亲亲手织的毛衣与马夹得有三两件,每个童伴都差不多,一个个圆乎乎的,除了个头,看不出谁胖谁瘦。

    天冷,再野的孩子都不想出去疯了。这倒也让大人们省心不少。寒假,窝在家干嘛呢?除了写寒假作业,除了动画片,也就是每天陪奶奶喝功夫茶了。

    当若干年后,我在书本上念到“红泥小火炉”的诗句时,感觉是那么的亲切。因为这就是寒冬里奶奶每天喝茶的画面:一个红泥炉子,一个烧水铁壶,一套发黄的功夫茶具。

    有亲戚朋友串门,我经常听到他们在“想当年”,貌似总有些当年某某某带茶米(茶叶)下南洋的古老故事。而没人来时,奶奶老喜欢喊我跟弟弟过去陪她喝一杯,然后顺口就“狸猫换太子”、“半路程咬金”这些更古老的故事流出来。也不管我们有没有在听她诉说。

    记得那时经常停电。到了晚饭后,操忙了一天的父亲在东小屋开始冲茶,铁壶子的水一响,他就会喊:你们两个,过去扶奶奶过来喝茶。当两小子扶她坐下来时,父亲会端起热气腾腾的茶杯,慢慢地接到奶奶手上,附带一句“热,您慢点”。奶奶边吹着茶汤,边看着我们两小子嬉戏,笑容在烛光中摇曳。

    奶奶走的那会,是冬日腊月。父亲出去做事,母亲每天伺候着。那天晌午,奶奶努力的叫母亲搀扶她起床,挪到茶几前时,奶奶伸过手,拿起一个茶杯,无力而用力的摔到地上。破碎声清脆响亮,我也赶紧跑过去另一边扶着奶奶。奶奶嘴里不知呢喃了一句什么,母亲的眼睛通红,泪水夺眶。

    许多年后我才隐约“理解”到了什么:茶在人在,茶杯碎了,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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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今我的有关茶的一切深浅认知,九成来自于父亲的“熏陶”。

    从大红袍,到铁观音,再到凤凰单丛,他都喝,但茶叶他从不专挑贵的买,有空就到各家茶店去坐下,一泡泡的试,一杯杯的品,试好的买个几斤回家,周而复始。弟弟笑称他是“淘宝客”。

    他冲茶讲究,就跟他平日做事一般。烧水一定要水壶热气直喷、呼呼作响才提起;茶具一定要白底青花瓷的;洗杯一定是一只手拿着开水缓缓倒出,一只手拿起夹子夹着茶杯转,每一轮都如此……我后来叫他“大国工匠”。

    时光荏苒,随着鬓角日渐成雪,父亲也随奶奶,爱“想当年”了:“现在太不讲究了,我小时候啊,红泥茶具,竹炭烧水,用山泉水,那才叫喝茶”。母亲会在一边唠叨:老古董哪老古董。也不知说东西还是说人,大概都有。

    这个冬天,父亲退休了。弟弟出差宜兴,为他淘了套名副其实的古色古香的红泥茶具,可讨喜他了,天天早上晨运回来就“开工”。至于山泉水,我们实在力不能及了,我笑问过他:农夫山泉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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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去年冬至前日出世,那几天正好寒潮来袭,温度很低,北风很大,天总是灰蒙蒙的。不过就在小家伙降临的那个中午,太阳露脸了,冬日的阳光穿过玻璃窗,洒满整个产房,每个人都沐浴在一片柔软的金黄中。

    那天晚上,我给儿子起好了名字:冬阳。

    小冬阳长得很快,很聪明,也很皮。会走路了,咿呀学语,周围人都说这孩子这个样起码两岁有余。

    每天早上,当他爷爷晨运回到家,小冬阳就喊:爷爷,爷爷!然后屁颠颠的走向茶几,捧出一包茶叶,再喊:爷爷,爷爷。他爷爷刚冲好茶,小冬阳又抱来他的空奶瓶,大喊:爷爷,爷爷……

    老婆不让他喝多,说怕晚上睡不熟、怕太烫……我随意,顺其自然吧,我不也是这样长大的?一边体验着“融入血液”“深入骨髓”这些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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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岭南的冬季很短,一哆嗦就过去了。元宵后清明前,开始又是衬衫短袖的天下,年复一年。

    是啊,年复一年,伴随着故去与苍老,也伴随着成长与新生。

    年复一年,茶水三百六十五天在这个族群中滴下、流淌。而短暂的冬季,冲泡出功夫茶更加沁入肺腑的香气,醇厚,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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