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1-06发表于南图书友会公众号
再读边城https://mp.weixin.qq.com/s/LEmLym6F7nfBI0XcrF6zhQ
年末,参与南图书友会读书活动,再一次读沈从文的《边城》,心中一阵薄薄的凄凉。动情处,止不住落泪。与翠翠相依为命的外祖父,在雷雨将息时侯,留下这可怜的孤雏,撒手归西。当意识到祖父已失去时,碧溪岨,天地间,仿佛只有她一人,孤苦无依。淳朴善良的茶峒人,在老船夫失去以后,各人都尽各自的一份心,告慰亡灵,帮助活着的人……每一次阅读都有不同的感受,但对那山,那水,那人家的联想,和那份温情却是一直不变的。
在读书活动的《品读》影像回放中瞥见的沈从文笔下昔日的小山城──茶峒,仿佛是太世俗了些,离我心中沿着作品的提示而构筑的世界相去甚远。其实这小山城本不必用影像展示出来,世人也不必踏足,求证,因为除了故事中人物之外,外界的人似乎是无需走进去的。这并不是说,我质疑它的真假虚实。从来没有,也不需要。恰恰相反,不管是在地理上,或在很大一部份人的心里,我相信都是存在的。对与一个向善,爱人类,爱自然,怀念故乡的人来说,他心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善良和爱温暖着。和作者一样,我也是乡下人,即便是在七八十年代,这种淳朴的民风在我的故乡也依然存在。传统节日的活动,如端午节的赛龙船,吃粽子,很长时期都还保留着。
有人指责作者写的是世外桃源,不写阶级,没有剥削。但沈从文对文学社会功能的观点是:好的文学作品除了让读者获得美感之外,还应该有一种"向善"的力量。他无需背着尖锐的武器,把小山城的有产业者写成可恨的剥削阶级形象,因为他和他们没有怨恨,更没有血债。读过沈从文习作的读者,一定对他童年在故乡上学,逃学时间耽搁在路上的趣事印象深刻:看打铁,理发,斗蟋蟀,看老人磨针,小童织簟……林林总总,目之所及之处,莫不意趣横生。因为长期对生活用心观察,故乡淳朴民风潜移默化的影响,不管是写有产者船总,无产者士兵,水手,甚至是写妓女,都能看到他们淳朴,浑厚,重义轻利的一面。
至于婚恋风俗,门第观念是淡化了。因为沈从文本人的婚姻给了他温暖的希望。夫人张兆和出身名门,从小受到良好的家庭和学校教育,他本人只是高小毕业,是一个从湘西小山城走出来的“乡下人”,但家长并没有强调门当户对,反而还得到张家二姐允和的帮助,促成了这段幸福美满的姻缘,他心存感念。那么他有理由相信,不管是船总顺顺,二老傩送,还是老船夫,翠翠,都不会在一座碾房和一艘渡船之间摇摆。
但与此同时,作者并没有回避悲剧的一面。尽管我不认为文学作品应该承担过多的社会功能,但还是跳出那诗意的世界,以世俗的眼光清醒看待:
其一,翠翠的父母,有了骨肉之后,结婚不成,相继殉情。作品写得古朴动人,父亲不违背军人的天职,母亲则心怀怜悯,但不肯含羞活着,丢下了老的小的。在人伦方面,他们却是违背了为人子女和为人父母的天职。
其二是翠翠的成长和婚恋。大自然既生养并教育了她,如水晶般纯净,澄澈,凝眸处,青山绿水。她唯一的亲人是祖父,唯一的小伙伴是一只黄狗;而她接触的其他人,也只是每日与她没有太多联系的过渡人;她的娱乐活动,只是在重大的节日如端午,中秋,春节到河街看一看,听一听。平时与祖父终日在碧溪岨,单家独户的过日子。离群索居的孤独,造成多方面的稀缺,内心没有安全感。所以在婚恋方面,虽然她喜欢二老傩送,内心很坚定,但一直也只是朦朦胧胧的状态,好像对谁都不配说出来。加上祖父过于小心翼翼,过于含蓄,过于弯曲,以致天保的死,傩送的赌气出走,翠翠的无依。如果将天保的死,责任归在老船夫方面,显然是不能承受之重,但在顺顺一家的感情上,这样认为却又是合理的。
另外,作品有一种淡淡的"天意如此,人事难违"的消极,如老船夫由翠翠的成长想起她母亲的一段较长的心里活动,这是值得注意的。
作品中还多次出现"乡下人"三字,这透露出了沈从文的谦逊和对故乡深沉的眷恋,"乡下人"甚至在当年向她的夫人求婚时写电报还出现: 让他"乡下人喝一杯甜酒吧"。
再读《边城》似饮一壶陈年佳酿,清冽澈爽,余味绵长!
(感谢文字分享者,南图书友会活动读者 梁惠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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