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严冬来临,春节将至。又是一年一度杀过年猪的季节。小时候放寒假,正好接近年关,家无半亩地,也无一垄田的我,整日无所事事,经常游荡在大街上,从上街窜到下街,所到之处不时会看到街坊邻里在杀猪。
遇到有亲戚家杀,还会喊去吃上一顿鲜香美味,热火朝天的杀猪饭,尤其那杀猪菜汤里,断不会少去口感滑腻,嫩呦呦的猪血。
因为每家杀猪都会接一大盆新鲜的猪血,放点盐,便于猪血凝固,到了晚上吃大锅汤的时候,用刀对着盆里的猪血,像划豆腐一样,刺拉一下,横七竖八的崩开,一坨坨鲜嫩的猪血就被舀进滚烫的大锅中,片刻就可以捞出,放在糊辣子做的香喷喷的沾水里打上一个滚,用筷子挑起,哈口气,两片嘴唇对着猪血,只须轻轻的一吸,刺溜的一下,猪血就滑进嘴里,那鲜,那味直吃得心头荡漾,满屋飘香!
二
每次看杀猪,我都会难得的聚精会神,基本不会放过每个细节,直到一头从嗷嗷嚎叫的猪被划成四分五裂,最后一坨坨的撒上盐搬进屋里储存,我才会念念不舍的离去。
那时年幼的我,心大,心空,直装得下朗朗乾坤,看杀猪就只想着吃猪肉,全不管那猪凄厉的惨叫声,那血肉模糊,剥皮剐肉的场景。长大以后,心变小了,听不得半点委屈,看不得一点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三
想想那时,每每听见有猪的嚎叫声,便忙不赢的寻着声音去,只见一头大肥猪被几个彪形大汉扯着四肢,不由分说的从房屋里拖着出来,任凭猪在嚎叫,在挣扎,一直拖到烧着熊熊的柴火上还有一大锅沸腾的热水的灶前,那里早已支好了一大块案板,猪累了,不叫也不动,以为别人要放开紧紧箝住它的几双手,不想,几双手一直死死的箝住,丝毫不放松 ,一直等到杀猪的人手持尖刀,麻利地刺进猪的喉部,随着刀抽出,一股殷红从猪的喉部喷涌而出,有人赶紧拿来一个大锅,把新鲜的猪血接着,在这期间,猪又开始嚎叫,四肢乱蹬,只是叫声越来越弱,挣扎越来越轻,直至叫声消失,挣扎停止,猪的力气连同它的生命也就全部消耗怠尽,随着涌出的血最后变成泡沫,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众人才彻底放开箝住猪的四肢的大手。
接下来几个人合力把猪抬上案板,换替着把猪吹得通体发胀,黑乎乎的一头大猪就这样四仰八叉的躺在案板上,屠户从大锅中不停的舀着滚烫的热水淋在猪身上,并迅速的从上到下,咔嚓咔嚓的刮着猪身上的黑毛,在刮的过程中一边在刮,一边还要不停的舀热水淋。
每次这样的时候我脑海里总爱想起老人说的一句话:死猪不怕开水烫,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四
一转眼的功夫,刚才还是黑乎乎的猪已经变成了白白胖胖的大肥猪,同样四仰八叉的在案板上呈立着,威武霸气。屠户手法异常娴熟,三下五除二就卸下了猪的四肢和猪头,接下来就到了开膛剖肚。
打开猪肚,里面热气腾腾,各种内脏依此排立。先把内脏掏出,稍后处理,再把肉一条条的划开,一块一块的放入备好的大锅中趁热撒上盐,放置家中储存上几天,就可以架上柴火,让入了盐的一条条猪肉在似燃未燃的浓烟中慢慢的熏成美味可口的腊肉。
我在想:难道这就是猪的宿命?包括大多的牲畜,都完全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而人类的肚子居然成为牲畜们的葬身之地!但也没办法,宿命难违,我们只能一边嘴里吃着鲜香美味,一边心里念叨着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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