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人我能在桥边等等人吗?我家老婆子还没来呢,谁能想我比她先走了,我这可怜的命啊!”
“赶紧走赶紧走,谁的魂飘到这儿,都说自己无辜,您瞧现在这地界儿,是您撒野的地方么?赶紧喝了汤给我走人,磨磨唧唧的耽误我功夫!喂,赶紧给他盛汤,你看看这队都多长了,还让我加班不成。”苏靥抬头看了看孟婆,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年留在孟婆这里给人盛汤了。孟婆也是这黄泉城名气不小的美人儿了,三千青丝从来不扎随意披下,眉目如画,媚骨天成奈何性情多变,常年红衫坐桥旁指挥我。(头发那么长也不怕掉汤里,被鬼投诉。)
奈何桥,忘川河来来往往的人哪个没有故事,什么唐宋元明清啊,什么21世纪,还有些朝代我都没听说过,听听这些鬼差聊聊八卦,听听不愿喝汤的讲讲自己的未了心愿,说说自己怎么来的,有什么故事我都已经习惯了。“我是谁?我除了名字什么都不记得了,可能孟婆让我尝太多次汤了,就只记得我叫苏靥。”
(二)
“前面呢哥儿,你别往心里去,孟婆她就这脾气,不过话说回来了这是脾气最差的一任了,但是奈何手艺好啊,这九幽黄泉的大大小小差儿都知道她熬的一手好汤,你看看呢冥界收过路费的,还来着蹭两口汤呢。您就喝了这汤,过了这桥有缘呢下辈子月老姻缘线还给你牵一模一样的,不就差几岁吗,不碍事儿。来我给你盛满,多喝点,下次喝还远着呢。不到下辈子想喝都喝不到。”
“你可给我盛仔细了,前段时间你就给人姑娘忘了,奈何桥一过还记得自己是谁,阎王可扣我工资了,你不好好给我工作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好嘞,好嘞。呢姑娘的事儿我还记得呢,不就故事听入神忘了吗。说起来呢姑娘也是可怜人。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锦暮。”孟婆说,你别看孟婆凶巴巴的可八卦了呢,你们听我讲这个故事啊。
“话说这锦暮可是个可怜的姑娘。在苍国,有一个貌若天仙的药谷谷主为人清冷但是据说有令人起死会生,断臂重新长好,也可帮他人重修容貌的能力,但是除非她看得上的条件之外她都不医,锦暮是医药谷谷主唯一的徒弟,相貌清秀,仪态大方,医术跟谷主也不差分毫。琴棋书画,无一不熟从小锦衣玉食。虽然跟着谷主住这药山上,但是奈何谷主有钱啊,害怕徒弟受了委屈是要什么给什么。
锦暮自小被捡来一直跟着师傅,也从来没有出过药谷,本来可以顺顺利利继承师业,奈何天不遂人愿啊。
将军,撤吧,我们没有什么路了,您的命比谁都重要,快走吧,快走啊!狼烟四起,将士尸体成堆,天被这这鲜血也映红了飘下的不知是灰还是雪,长枪上的红缨在寒风中又寄托了谁的相思,望不到边际的战场,数不清的将士孤魂,全部都刻在在柳烟的记忆里。“杀啊,谁斩了苍国将军的头,谁就下一个将军!”
“将军快走,您还要守山河啊”身边将士的嘶吼。你们剩下的人给我守着将军走,我和其他人就留在这战场上与兄弟们作伴了!
“师父,这里有个人,背上被有支箭,这胳膊也被刀砍的不成样子,还穿的盔甲。”不救,这都是孤魂野鬼了,谁知他是个什么人。锦暮从柳烟身上摸到一块将军牌,师父这个人可是个将军呢,我们救了吧,救了之后陪我在这谷里玩啊,当个守山门的侍卫也行啊,师父我们就留下他吧。
你救下来你就自己治吧,我可不帮你。
房间里桌子上就一盏茶,木床青纱,窗外的风吹着桃花透过窗框屋内散落一地花瓣,床上的人躺着,梦呓着“将士,救他们啊,诸宵小,谁救救他们啊!”锦暮端药和师父进门,师父你看看这个人都多少天了,天天嘴里重复他的将士也不见醒。锦暮待他醒了就让他走吧 这样的人不能留在谷里。说罢师父就走了。
你一身血痕出现,怎还生的这样好看,那样环境下还有这样干净的皮肤,这乌发生的比我还好,醒了肯定要问问你怎么收拾这头发的。锦暮端正药碗,轻抬起柳烟的脑袋,褐色药水随着锦暮的动作缓缓被喝下“不知你何时可醒,心心念念你的将士就赶快好起来吧,我家药也不是白喝的,还指望醒了给我讲故事呢。”
夜半,月光从窗框打在床榻之人脸上,在月光阴影下面容更加立体,柳烟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房间,没等认真看就又睡过去了。“水,我需要水”,门外早上来送药的锦暮听到声音,加快了步伐。药放在木桌上,到了杯水递给柳烟。
姑娘这是哪里,你又是什么人,柳烟努力想撑起身子,但是胳膊上的伤不允许他的动作。
公子你还是躺下说吧,你这破烂身子才刚刚给缝补好,还没痊愈可别给我在乱动了。我是锦暮,你是我捡回来的,我可是你救命恩人能,来来来,既然醒了就不用我费力喂药了,你自己喝。
柳烟看锦暮,一头青丝一只木钗轻挽,眸子如琉璃般清澈,轻粉罗裙亭亭玉立。活泼灵动,宛如风中跳跃的桃花,在暖意春风中洋洋得意。
“公子,您是战场上的将士吗?我捡到你的时候穿着盔甲,脸上身上全是血,师父说不救你,可是我求师父让你留下的呢。”在锦暮说话时,战场上最后的影像传入了柳烟的眼中,大荒的烽火中,好像烧不尽的风,淹没了战场,这些豺狼还在肆意的虐杀,最后一队人马拼死送我出了战地,鲜活的生命就葬在了这风中。
顿时,柳烟眼眸中染上了悲戚。“公子在这个乱世中活下来不容易呢,师父本让你醒了就下山的,但是以你现在的身体撑不到下山就半路喂狼了,你想在此地多留会儿吗?你喝了我这么多天的药,说起来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准备报恩吗?”
“算了算了也不指望你报恩,胳膊好了就下山去吧,家里也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你吃。”锦暮一边收拾茶碗一边自言自语。你还没有告诉我名字呢?
锦暮姑娘,在下柳烟。柳烟道,锦暮看了看他明明也是个少年,在荒地尘嚣中为他添上了本不在年龄里的成熟。锦暮朝柳烟温婉一笑。我以后可以叫你阿烟吗?柳烟脸红紧张道“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怎么叫都合适。”
世上哪有比少女的笑还醉人的酒。如果有,那一定是锦暮。
(三)
几日后,春日的风终于肯歇一歇了,换上了绵雨,整日整日的下,打散了枝头的桃花,也洗掉了一冬的陈霾。
阿烟,你不能出门,前几日风大,这几日又接上了雨,你伤都还没有全部愈合,你是让我这么多天白费功夫吗!
“锦暮姑娘,我真的痊愈了,我只想活动一下筋骨,我在待在房间里真的就不会功夫了还怎么保家卫国。我知道医者父母心,我保证只在走廊中走走,不淋雨。”
“那我陪着你吧”,锦暮和柳烟并肩走在回廊中。“我给你讲啊,你看到那棵树了吗?我在等它长大然后在上面挂秋千呢,你看到那个池塘没有,里面可有好多鱼呢,以前我最喜欢和师父钓鱼了。那边是师父种的药,不能乱碰的,你要是弄坏师父的药,她就把你做花肥!”柳烟安安静静听锦暮讲,少女的灵动不知怎么就打乱了的心思。
“阿烟,你怎么不和我说话呢,你那几日昏迷不醒的时候还讲梦话我以为你是一个话很多的人呢,还想着等你醒了给我讲故事呢。我跟你说啊,我从小在谷里长大的,最多也就只能到山下集市去看一看,师父说我不到年龄不带我出谷呢,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的家乡啊。”柳烟朝锦暮笑了笑,眼里全是宠溺。
“姑娘,在下的家乡比这里可繁华多了,街上天天都有卖糖葫芦的小贩,有卖胭脂水粉的铺子,也可以坐在路边小茶摊听老板讲讲故事,还有卖奇珍异宝的铺子,什么稀有药材,南海东珠,文玩古物,珍稀字画都有呢。
我家里就我一个孩子,父母亲想让我好好读书,做一个儒雅先生就好,娶妻生子,平平安安。奈何我心中抱负都在那疆场上,国家动乱不平,我怎可过一个安心的日子,征兵时毅然决然就走了,已经多年没归家了。
想念家乡的街道,巷口馄饨铺的味道,母亲做的衣服,饭菜。想念放过纸鸢的院子,故乡的月亮。”
锦暮看柳烟说家乡时候的神采,仿佛自己已经在了阿烟的故乡。
“锦暮姑娘,我可饮酒吗?谷中可有酒。”
“少饮无妨,切不可喝多,我们回去吧,回去给阿烟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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