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联合军队踏上这片东方大陆的第三个月,战事终于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先前一路高歌猛进的联合部队遭到了当地武装前所未有的猛烈还击,不仅没有向前推进丝毫,反而吃了不少败仗,不过联军的装备优势依然明显,双方依旧僵持着。
或许是受到前线传来的捷报的鼓舞,占领区的游击记势力似乎又开始频繁地露脸,尽管修道院地处偏僻,但仍时不时地能听见枪声从远处传来,偶尔还会有震耳欲聋的炮击。这些无疑有一次打乱了修道院平静的日常,孩子们无法在枪林弹雨的恐惧笼罩下上课玩耍,为了以防万一,通常院长会安排孩子们躲进地下室,而除了莉莉之外,所有大人则必须在晚上轮流守夜。不过我会选择一个人守到天亮,毕竟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还记得在战场时,我就喜欢在夜间进行侦察任务,这样做不光是因为有黑夜的掩护使得任务更安全,更因为我觉得相比白天,黑夜中的我更能观察到一些白天无法察觉到的细节,这就好像这些在白天被人无视的小飞虫,现在我却被它们在灯光下翩翩的舞姿所吸引——夜晚有更加集中的光亮,也有更加集中的注意力。喜欢夜间任务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星空。侦察任务要求我需要很强的耐心,而空旷的蓝天在这种情况下总让我徒增寂寥之感,而每当夜晚降临,繁星密布的天空总是深邃的丰满的。今天的夜晚如往常一样宁静,之前稍有动作的游击队似乎又有要偃旗息鼓的趋势,毕竟势单力薄,而且那郊外血战恐怕在双方心里多多少少还留有不少阴影,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城里百姓们总算还能睡上一个安稳觉。
就当我独享着这一片安详与宁静时,一整清脆的声响从一旁传来,我下意识地从坐姿变换到半蹲姿,然后从帐篷里探出脑袋往房屋一侧望去,之间有一点光源从漆黑的门缝中晃动着。随着门渐渐地被打开,一个人影在光源地照耀下逐渐显现并很快清晰起来——是莉莉!她一手提着灯,一手指着拐杖,看着她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我有一点震惊也有一下心疼。看着她继续前进,我不得不去想想前面的阶梯对她来说会有多难。不过她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一只脚已经在台阶前跃跃欲试了。
“危险,站在那别动,我来帮你!”我赶紧跑了过去。
然而她却伸出一只手将我挡住,“不,别过来,我可以的。”
“可是……”
“不,求你了,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总要靠自己的,谁能帮我一辈子呢!”那眼神坚定而不容置疑。
我一时语塞,只得眼睁睁看着她吃力地一脚一脚走下台阶,喘息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下了台阶后她就一直这么支着拐杖走着,除了提灯意外的所有帮助都被她拒绝。这对我来说一种难以形容的煎熬,直到她挪到了长椅前坐稳了才结束。
“我没想到你还没睡,嘿嘿。”她笑着,满头大汗。
“守夜的人怎么能睡呢。”
“啊,说的也是。”她吐了吐舌头,好像是是个恶作剧被揭穿的孩子,“不过我以为你们都会忍不住睡着的。”
“也许吧,不过我睡不着。”
“原来你也睡不着啊,哈哈。”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但至少我找到了一个与我同病相怜的人啊,当地不是有个词叫……叫什么‘志同道合’。”
“唉,也不知道是哪个当地人教你的……”
“用的不对吗?算了算了,我怎么能和你这个‘赤夏通’比。”
尽管我一度抱有侥幸心理,但是现在看来那场战斗还是在莉莉的脑海深处留下了阴影,所谓的睡不着只是“噩梦缠身”的含蓄表达,我不禁想起了以前经常在午夜徘徊于女神雕像前的我,还有那个穿梭在黑暗森林的我。
※※※
自从我决心要离开那座岛之后,我变开始一个人偷偷地进行着情报的额收集,我已经可以肯定这座岛上发生的一切一定与王国和帝国有关,就如之前所见,他们在这里留下了大量的枪支弹药和废弃的设施,或许还有他们的后代。如果我此刻公布这些猜想,那么高涨的防抗热情很有可能就会变为名族仇恨,而我则会成为这个“国际丑闻”的第一个牺牲品,所以我的调查只能秘密进行。然而在临时避难所能找到的资料太少,而我又不能擅自行动,一时间我也是十分着急。不过我很快等到了机会,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避难所的机会,从此我不知多少次在夜晚像莉莉那样独自一人提着灯从一个黑暗走入了一个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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