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刚过,鹏城的街头车水马龙,行人匆匆,午后的阳光烤得柏油路发软,地面的温度恐怕有四十度吧。
公园的废墙边,一名年轻男子正在墙上涂涂画画,不一会,墙上出现了一幅巨大的涂鸦画,书写着“NEW LIFE、NEW DREAM”(新生活、新梦想)几个巨大的艺术字。
男子叫薄剑书,年纪大概二十岁上下,星目剑眉,气宇轩昂,不过身上却穿着一条廉价的牛仔裤、一件涂满了各种色彩的T恤,他拍拍手掌,笑道:“好了,完成任务,三百块钱到手了!”
涂鸦墙边的树荫下站着一名年轻女孩,容貌姣好,婀娜多姿,年纪不过十八岁上下,抚掌娇笑道:“剑书哥哥,你画得太好了,不愧是墨客的传人!”
薄剑书脸色一变,低声道:“云若烟,再说一次,在外面不要提‘墨客’二字!”若烟吐了吐粉红色的小舌头,道:“知道了……哼,对我这么凶!”薄剑书哭笑不得:“我只是说得严肃一点,哪里凶了!”
云若烟却不再搭话,问道:“剑书哥哥,你只花半小时便完成了这面墙的涂鸦,普通人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薄剑书拍拍双手,走到若烟身边,答道:“就算是熟手的涂鸦者,恐怕也要三天时间!”
别人要三天时间才能完成的任务,薄剑书竟然只要半小时就完成了?云若烟还想吐舌头,但吐到一半便定住了,这效率实在太惊人了。她看了看墙壁上的字,突然道:“不对,你还少写了一个句号。”
薄剑书闻言,笑道:“那简单,你不要眨眼哈!”说毕,左手拿出颜料,挤了一块鸡蛋大的白色涂料在右手手心,接着左手放下颜料胶管,双手掌心相对,交于胸前,右手掌心向上,左手掌心向下,须臾间,白色涂料便气雾氤氲。渐渐的,那白色的涂料竟然变干、变硬起来,并在薄剑书手心中滴溜溜旋转。
这难道是魔法?云若烟话还没出口,只见薄剑书轻喝一声,白色涂料如围棋的白棋子一般,飞向M字的右下角,“噗”一声,柔软的涂料竟然击透墙砖,镶嵌在里面,形成一个圆圆的白点!薄剑书笑道:“句号已成。”
云若烟愣了一下,随即跑到墙边,却见那白色涂料已经完全没入墙砖中,外面竟然和墙砖齐平,便似打磨过一样,她跑回树荫下,拉着薄剑书的右手道:“这个功夫好玩,你教教我,好么?”
其时太阳当空,街上几无行人,是以没人发现薄剑书这惊世骇俗之举,他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些功夫还是不要学的好,平平淡淡的日子才是幸福的日子!”
二人在树荫底下低声交谈着,不知不觉日已西斜,薄剑书指了指不远处的食肆,道:“今晚我请你吃大餐,走吧!”云若烟欢呼一声,便要跟着薄剑书离开。
不料,只听“吱”一声剧响,一辆SUV停在路旁,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细皮嫩肉的年轻男子,身后还跟着三名彪形大汉。那细皮嫩肉的年轻男子道:“请问,阁下可是薄剑书?”薄剑书剑眉微皱,摇摇头:“我不认识什么薄剑书、厚见赢!”
细皮嫩肉的男子愣了一下,旁边一个额头带着伤疤的男子道:“韦少爷,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高手。”韦少爷略一思索,道:“不可能,爷爷专门叮嘱过我的,还有他的照片呢!”
韦少爷话音刚落,路边又驶来一辆粉红色的帕拉梅拉,车上下来一名大约六十岁的干瘦老者和一位穿着超短裙的少女。韦少爷见状,低声道:“白大小姐也来了!”
穿超短裙的少女见了SUV,道:“韦思聪,没想到你倒是捷足先登了!”原来韦少爷大名韦思聪,却是鹏城韦家的长孙。鹏城四大家族白、王、贾、韦,韦家排在最后,是以白大小姐从来不拿正眼相看韦思聪。
韦思聪的三名随从似乎十分忌惮白大小姐身边的老者,此时皆低头束手,连喘气都不敢大声了。韦思聪只得讪讪道:“我们也刚来,刚来!”
白大小姐轻哼一声,走到薄剑书面前,望了云若烟一眼,冷笑道:“堂堂墨客的传人,竟然看上了这种货色!”云若烟不怒反笑,娇声道:“他就算看上我这种货色,也看不上你哩!”若烟的声音清脆响亮,传至每个人的耳里,韦少爷趁机哈哈大笑起来。
白大小姐脸色骤变,突然一巴掌拍向云若烟的脸颊,她离云若烟本来就近在咫尺,此时突然发难,云若烟根本无法躲避。眼看这一掌便要拍中云若烟了,不料,白大小姐的手臂在半空中突然停住,薄剑书不知道几时捏了一支画笔,抵住她的手腕,将白大小姐的手硬生生截住。若是白大小姐继续打落,手腕非得给画笔戳个洞不可!
薄剑书笑嘻嘻道:“有我在,没有人能够伤害若烟,女人也一样!”白大小姐收了手,怒道:“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谁?”薄剑书仍然是嘻嘻一笑:“鹏城白家,我可不放在眼里。”
“你……”白大小姐又羞又怒,却又不敢发作。
薄剑书携了云若烟正要离去,不料对面走来一名四十余岁的男子,拱手道:“薄先生,在下贾人杰,家父请先生到府上叙叙旧。”那男子太阳穴高高凸起,双手关节处长满老茧,显示出一身高深的横练功夫,但他态度极为恭敬,仿佛在请一名长辈一般。
薄剑书点点头:“嗯,你们贾家倒还懂些礼数,不过嘛……我不去!”
白大小姐见薄剑书自大狂妄,轻轻推了身边的老叟一把,道:“许爷爷,您刚才怎么不教训教训他!”那名老者脸色十分尴尬,低声道:“大小姐,刚才他用画笔抵住你手腕时,老夫刚想动手,便觉得胸前似乎被钢针扎中一般,若往前半步,恐怕命丧当场了!”白大小姐闻言,盯着薄剑书和云若烟,神色极为复杂。
薄剑书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云若烟奇道:“怎么不走了?”薄剑书小声道:“王家还没来,索性等人齐了,咱们再走!”
话音刚落,路边忽然驶来三辆欧陆轿车,薄剑书对云若烟道:“你走远些,不要过来。”说毕走到一块空旷的草地上站定,背向着欧陆轿车。
韦思聪脸色微微一变,小声道:“王家的排场真是越来越大了!”白大小姐吃了瘪,此时自然站在韦思聪这边,哼了一声,道:“就怕他们得手,把这姓薄的小子给‘请’了去。”贾人杰也走了过来,他是长辈,拉不下脸去主动跟小辈说话,此时便似自言自语道:“若是王家得手,鹏城恐怕就是王家的天下了。”
王家此时车已停好,三辆车上忽剌剌下来了十五名汉子,其中一名穿着金色西服,其余者皆为黑眼镜、黑西服、红领带,每个人手里还攥着一根棒球棍。穿金色西服者正是王子端,王家长孙,他嘴里叼着雪茄走到薄剑书身边,喝道:“喂,小子,跟我们回王家一趟!”
薄剑书竟不转身,也不答话,大声道:“哪里来的野狗,吵死人了!”王子端勃然大怒,一把拉住薄剑书的衣领,将他转过身来,喝道:“小子,你看好了,我们是鹏城王家!”十四名黑衣人见王子端动怒,一声暴喝,将薄剑书围在了垓心。
薄剑书似乎极是害怕,道:“哎,你们谁有钢管?”王子端一听,哈哈大笑:“小子,你怕了?爷爷便给你一根钢管!”他们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车上经常备有钢管。
韦思聪哪愿意放过这样的机会,此时也大喊:“薄先生,我有钢管!”薄剑书闻言大喜,道:“这样甚好,拿来给我,越多越好!”韦思聪略一点头,身后三名彪形大汉早打开SUV的车后门,搬出一大摞钢管。韦思聪大喊道:“薄先生,这些钢管全是德国进口的,一头还削尖,锋利异常,足够先生使用。”
薄剑书也不客气,道:“都搬到我跟前。”三名大汉便依言,将近二十支钢管放到了薄剑书面前的草地上,并退回到韦思聪身边。
韦思聪得意洋洋,对白大小姐道:“看吧,我帮了薄先生大忙,他肯定会先去我们韦家的!”
王子端一向骄横拔扈,哪里将薄剑书放在眼里?此时大喝道:“打!”十四名黑衣人纷纷举起棒球棍,劈头盖脸向薄剑书砸去,却听“呼呼”风声不断,只在眨眼间,十四根棒球棍悉数被薄剑书踢断,十四名黑衣人握着断棍,皆大感骇异,一时愣在当场。
薄剑书嘻嘻一笑:“来,这里还有钢管,继续!”众人此时才知道,这些钢管竟是为黑衣人准备的!白大小姐望了韦思聪一眼,娇笑道:“德国进口的,一头削尖,锋利异常!”韦思聪此时吓得身子发抖,方才还怕钢管质量不好,此时却后悔不迭了,生怕伤了薄剑书。
十四名黑衣人大喝一声,纷纷将钢管抢在手里,或刺或劈,尽往薄剑书身上招呼。正在此时,众人只见眼前一花,便失去了薄剑书的身影,白大小姐身边的老者道:“快,太快了!”话音刚落,便听得“呛啷”之声不断,十四名黑衣人右手齐腕而断,钢管全部掉落在草地上,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十四名黑衣人倒也是硬汉,拾起断落的手掌,纷纷向医院狂奔而去,刹时间只剩下王子端一人,薄剑书盯着他,轻声道:“下次若敢对我下手,便取你狗命!”王子端此时双股战战,竟然吓得无法动弹。
薄剑书依旧笑嘻嘻道:“各位,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啦!”转眼便到了云若烟身边,与她并肩离去。
不一会,韦思聪、贾人杰等人也纷纷散去,静谧的道路边上,只有白大小姐还站在“NEW LIFE、NEW DREAM”的涂鸦墙边上,心中十分不甘,问身边的老叟道:“许爷爷,这薄剑书到底是什么人?”
许爷爷叹了一口气,道:“听说过墨客吗?那是我们文人最高的境界。”白大小姐点点头:“哦,薄剑书是墨客!”许爷爷摇摇头,道:“不,他不是墨客,而是墨侠!”
文武双修之人,两者皆到达巅峰,才有机会成为墨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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