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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一开始,就有人给他打电话。
“喂,你是住在哪里哪里的什么什么人,是不是?”
女人语气很重,很不客气,说着当地方言,质问似的。
“你是哪个?”
查户口的?他也有点不高兴。
“我是那个啊?你是不是住在哪里哪里的什么什么人?”
女人不高兴了。
他挂掉电话。
如今单位要填报各种信息资料上交,要人人关心各种公众号,信息上传到哪里,天知道。
信息到处买卖,打电话到家的陌生人了解你比你自己更了解一些,如数家珍,他并不清楚自己有几根汗毛,不是没一根根数过嘛,好无聊的,别人也许就会关心这一点。卖房,卖各个险种,卖茶叶卖酒,卖论文版权,多了。
上次还有一个电话,问他要不要发表论文。
发表你个大头鬼,正式专业杂志都有他的文章,就是评不了中级工程师。一次次拿不到指标。同时进厂矿的同事中级高级工资比他多两千三四千块一个月。
妻子儿子白眼,欲哭无泪。
电话又响起来。
“你是哪个?”他问。
“你怎么不接我的电话!我电信公司的!你的有线网费快到期了。”女人有些不满地说。
“你可以到我店子里来缴纳费用,我就住在哪里哪里。”
“好的。”他说。
他记得好像是三年前的元旦之后缴纳的有线网络费用,将近三年,断网八九次,到电信公司咨询。
第一次回答:
“断错了。”
第二次回答:
“你那里有人没交网费,等一下和你接上。我就住在旁边那条街。”
三次四次,习惯了。
还好,打个电话就可以解决,一天之内,可以容忍。
费用又要到期了。
他来到电信公司,公司规模宏大得多。近十个窗口,要取号排队。
他用身份证取票,小票提示:
您的前面还有15个人。
这个应该快得很,一个窗口办一个就顺位到他,没有凳子就没有凳子,能站多久。
一点多钟之后,他明白了,六号之后是尊享客户,热忱服务,一之五号办理普通用户,一号低头办了一位客户后,忙着整理,二号办理两位,最快是三号,办理了五位,四五号个办理了两位。
同时与他进来的一女一男嘀嘀咕咕,走来走去,男人拿着票问:
“你们快点,好吗?”
女的:“我要转走了。”
他被一个男人推了推,很惊喜:
“咦,是你,老同学,老乡啊。”
戴个眼镜,比以前粗了小半围,脸上春风得意。
“哦。谢经理,您好您好。”
他也一下子轮到了,又续了费,谢经理还在。
“老乡,还在那个单位当股长?”
“没有。谢经理还好,年轻有为,有空联系。”
“我们十几年的同学了,两人从小学到大学,那时候,也胡闹,也互相交流,感情深得很是吧。就是你不和大家联系,同在一个县城竟然才是第三次相见。当年那些老同学里有副市长县委书记,局长就多的是,还有人提起过你。”谢经理想再交流几句。
“好的,您忙,以后联系吧。”
他有点眼泪朦胧的感觉,那一年,哦那一年,单位有两个助理工程师评选指标,找了好几个同学老乡,没办法。不是后来也熬上了。
他急急忙忙走了。
门口接了一个电话,侄儿从京城打电话转告叔叔,县里领导准备为他解决中级工程师的指标。
把他激动的,晚餐竟然喝了点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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