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父亲的病目前来看治愈的可能性很小,脑神经损伤,记忆这块可能会缺失或出现混乱,我们建议.....”
赵伟不停地在手机上回着信息,时不时抬头看一看对座的医生。
“我们建议您有时间能多陪陪他,多带他出去走走。”
“嗯,好,我知道了。”赵伟头也不抬地答道。
见医生久久没有说话,赵伟方是察觉出不对劲,将手机收了起来,有些尴尬地看着医生。
“对不起啊,工作上的事儿太多了。”
医生叹了口气,“春天了,带您父亲去外面走走吧,对病有好处。”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赵伟边打电话边朝父亲病房走去。
“行,行。嗯,好。方案我等下马上发你,大概10分钟。”
挂断电话,赵伟来到父亲床前。
“爸,今天天气好,我们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父亲一脸呆滞,似乎并没听到赵伟地话,只是紧盯着窗外飞来飞去的鸟,丝毫不眨眼。
赵伟心里叹息。
将父亲放上轮椅,赵伟推着来到了医院楼下的小花园。
满园春色,绿树新意,赵伟却是没时间瞧上一眼。
将父亲推到一棵樱花树下,赵伟便又开始忙开了。
“那个方案还要优化一下,有几个地方说的不太准确,你再审核审核。我等下发一些资料给你。”“我现在在医院呢,不方便,你先看下吧!什么?不知道怎么修改?行行行,那你等我,我来改。”
挂断电话,赵伟扫了眼父亲。见他还在盯着树上鸟看,也没其他反应,便在手机上继续忙碌起来。
“这是什么?”
赵伟似乎听到父亲在说什么,但也没在意。
“这是什么?”
父亲木木呆呆地再次发问。
赵伟起身,跟随父亲地视线看去。
“这是燕子,春燕。”
赵伟笑笑,父亲现在病的连燕子都不认识了。
“这是什么?”
赵伟刚要继续忙活,父亲又问道。
“这是燕子。春天来了,燕子回家了。燕子!”
赵伟突然感觉有些烦躁起来。
还没打开手机,父亲又问道:“这是什么?”
“燕子!燕子!燕子!”
赵伟不耐烦起来,只感觉心里猫抓一般。
父亲停了停,似乎是有点反应过来,声音放小了些。
“这,是什么?”
“说了这是燕子!燕子!要说几遍!这是燕子!你怎么回事啊!没看我在忙吗!?”
赵伟终于将心中的不满发泄了出来。
母亲早逝,自己一心扑在工作上还未成婚,这两年父亲病情又不断加重,实在是一个人忙得天翻地覆、心力交瘁。可是父亲,现在就跟个孩童似的,认不得、记不得。
看到父亲有些恐慌的眼神,赵伟也察觉出自己的不对。
“爸,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父亲的葬礼办得很简单,本来常走动的亲戚朋友就没几个。
一一和亲朋道了别,赵伟回到了父亲生前清醒时居住的小房子。
这个房子自从赵伟上大学后就很少回来。
似乎也就几年的光景,房子却苍老了不少。角落里已经结了厚厚的蜘蛛网,桌上都是灰尘,呼吸间仿佛都能感受到空气中的腐朽。
赵伟坐在父亲的书桌前,想到了小的时候父亲常抱着他在这里看书。诸家百物,赵伟对世界的感知就是从这儿开始的。
赵伟笑着笑着,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打开抽屉,一个墨绿色的牛皮笔记比静躺在里面。
赵伟擦去上面的灰尘,轻轻翻开。
“1993年3月8日,晴。今天,小伟三岁了。我带着他去公园玩,他指着树上的鸟问我:这是什么?我说:那是燕子。他一脸好奇地问了我十遍,我笑着回答了他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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