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云清醒时,她的面前站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女孩子的发鬓上卡着一个红色的发卡,眼睛很大却没有一丝儿灵气,嘴巴又大得出奇:“妈,妈,嫂子醒来了,嫂子醒来了……”她咬字不是很真。
姜寒云没有听清楚女子在喊什么。她坐了起来,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房子里的家具仅两个木柜和一张桌子,桌子上的镜子缺了一半且满是灰尘。木柜刷着的红漆有了年月,泛着黑。房顶用椽和檩搭建,上面的灰尘吊成了线,老鼠在椽上三五成群地遛弯。地面是泥土地面,且凹凸不平。房间的墙皮发黑,拐角处有蜘蛛结了网,床上的被褥泛着潮。
“灵儿,看好你嫂子。你大(爸)去叫你哥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出现在姜寒云的面前,她的腿成X型,走路不太方便,眼角往下吊着,盘着老式的发髻。
“这是哪里?”姜寒云被狗咬伤的腿有些疼,有些轻微的肿。
“你家呀!”妇人的嗓门极尖极细,她走到柜子旁取出一身新衣服,放到寒云面前:“换上。”她怕寒云听不懂,拽了一下寒云身上的脏衣服。
姜寒云明白了妇人的意思直摇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她强迫自己想昨天的事情。可当她想到自己和小王上了一辆车后,记忆便中断了:“婶,我还有个妹妹,我妹妹呢?”
“给别人家做媳妇去了。”妇人能听懂寒云的话,她极不耐烦地回答着,她让寒云换衣服。她的话音刚落,门外变得喧嚣起来。
“二嫂,叫我们看看你家新媳妇。”一群男人女人的声音。
妇人走到了院子里:“她才醒来,还不知道咋回事呢。就怕她回过神来跟我们闹。”
“这新买来的媳妇哪有不闹的?咱这儿多少媳妇生过娃后还不是安分过日子?只要生米做成熟饭,把她肚子弄大,她还能跑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姜寒云听懂了几个字。她终于知道自己和小王被人贩子卖了:“现在几点了?”她问叫灵儿的女子。
“嫂子,我认不得表。”灵儿回答着,她拿着寒云的戒指和手表看着,眼睛里全是好奇。
姜寒云跳下了床,她站到灵儿面前:“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灵儿的手背到了后面:“不给。”
“你把戒指还我。”姜寒云妥协着,她愿意把手表给灵儿。
灵儿往墙角退:“不给,不给。”
姜寒云扑到灵儿面前:“戒指对我很重要,你必须还给我。”她把戒指抢了过去。她发现自己的钱包也在灵儿的衣服口袋里,钱包里有她和远寒的二寸合影,她又摁住灵儿:“你怎么偷我东西?”她把钱包也拿了回去。
灵儿立刻张着大嘴哭了起来:“妈,嫂子欺负我。”
妇人听到了灵儿的哭声,带着一群人冲进了房子:“你做啥呢?刚进门就欺负小姑子?啥是你的?你都是我买回来的。”她又尖又细的嗓音刺的人耳膜疼。她的腿脚是不方便,骂人时竟跳了起来:“今儿你才来,饶了你。”她又走了出去。
姜寒云往四下里看着,她必须逃走。灵儿并没有跟着妇人出房子,想必灵儿是在看着自己。她看着灵儿身上的衣服都补着补丁,忽然有了主意。
姜寒云把妇人给自己的新衣服递给灵儿:“给你穿。”
灵儿摇着头但她的眼睛看着新衣服,她的手指攥着新衣服的衣角。她十六七岁大,这么大的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
姜寒云硬是塞给灵儿:“你穿绝对好看,你试试。”她怕灵儿听不懂,她指着灵儿衣服上的补丁:“你的衣服都这么破了。”
灵儿没有经住新衣服的诱惑,她张着大嘴笑着脱下自己的破衣服,又害羞地背对着寒云换新衣服。
姜寒云忙穿上灵儿的破衣服,她把头发扎成灵儿的样子。灵儿穿了新衣服站在墙角,害羞地不敢回头。
姜寒云趁机打开房门,低着头往门外走。
灵儿妈就站在门口,她一把拽住寒云:“死女子,叫你看你嫂子呢,你到哪儿去?”
姜寒云低着头不说话,她想挣脱妇人逃出去。
妇人的力气极大,她发现眼前的“灵儿”比自家的灵儿高了约半头。她拽着寒云不放手,抬起另一只手抽到寒云脸上:“你是我花钱买来的,想跑?”她拽住寒云的头发:“你是我家二宝媳妇。”
“买卖人口是犯法的。”姜寒云喊,她依然挣扎着想摆脱妇人。
“都给我打,把她腿往断了打,看她还跑?”妇人的三角眼里露出凶光。
“二嫂,绑上就行了。腿打断了还得给接上,用绳子绑上就好。等今夜里生米做成熟饭,再怀了娃,就是你屋的人,叫她跑,她都不跑。”人群里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喊着,他的眼睛贼溜溜地看着寒云的脸。
灵儿妈叹了口气,她果然拿来了一根又粗又长的绳。四五个男人围过来,他们摁住寒云。姜寒云挣扎着,可无济于事。
这群男人把姜寒云五花大绑起来,抬进房子里扔到了床上:“二嫂,快叫二宝回来,把生米做成熟饭。”
姜寒云知道自己这会儿挣扎是白费力气。她必须攒足了劲离开这里。她听这里人的口音,应该还没有出陕西省。她隐约听得懂他们说话。
天色快晚时,灵儿家的院子里来了一群人,说是来道贺。姜寒云被捆绑在床上,她听着外面喝酒划拳的声音愈发得悲伤。她想着,远寒等不到自己的传呼会怎样的着急?她甚至想着远寒来救自己。她听到人们在唤二宝,那个男人回来了?
姜寒云的心里愈发得紧张,她藏着的剪刀在对付光头时扔了。她不能躺在这里等着被凌辱。灵儿坐在她的对面打盹。她用力伸着腿,偏被狗咬伤的腿被绳子勒着,极痛:“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灵儿极不情愿地站起来拿了一只瓷碗给寒云倒水。那瓷碗的边缘和外面还粘着各种饭渍,这家人卫生条件极差。
姜寒云的胳膊被捆绑着,她趁灵儿靠近自己低下头,刻意撞灵儿。灵儿被撞倒在地上,那碗磕到了桌子角碎了。
姜寒云忙倒在地上,这一下摔的她极疼,她用手指夹住一片碎瓷片。
妇人听到房子里有响声,冲进了屋子:“灵儿,不中用的东西,把碗又弄碎了?”她恨着灵儿。
灵儿指着姜寒云:“是嫂子要喝水,是她把碗弄碎了。”
妇人直接走到姜寒云面前,她又是一个耳光抽到姜寒云脸上:“再耍小花招,打断你的腿。”
灵儿看着姜寒云,咧着大嘴极为得意地笑着:“我妈说了,你再耍滑,敲断你的腿。”她用普通话说,想来是读过书的。
姜寒云为了分散灵儿的注意力:“好灵儿,我们都是女孩子,你放了姐姐,姐姐给你钱。”
灵儿撇了撇嘴:“你把我当瓜子着哄呢?我妈和我大(爸)花好多钱,给我哥买的你。”她为自己识破了寒云的计谋,有几分得意。
姜寒云靠在床脚,费力地用瓷片割着手腕上的绳子。她急得满头是汗,她害怕夜色降临,她甚至怕外面的人散去。
然而夜色是愈来愈浓了,外面的人也散了去。灵儿妈扯着嗓子在院子里喊:“灵儿出来,你哥进来了。”
姜寒云紧张地蜷到了床脚。在灵儿走出去的瞬间,进来了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他的眼睛也是极大,蒜头鼻子,两个嘴角几乎可以捱到耳根。他的左腿比右腿短,走路有些瘸。他就是二宝。
二宝瘸着腿走到了姜寒云身边。他弯下腰把姜寒云抱起来,像抛重物似的扔到了床上。他睁着无光的大眼睛瞅着寒云:“长得真好看。”他一嘴的酒气,开始解自己衣服的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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