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的长篇小说《半生缘》中,作为长女的顾曼璐,为了一家人的生计所迫,选择做舞女谋生。
做舞女是吃“青春饭”,曼璐深知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她嫁给了富商祝鸿才,给自己的后半生找到了一个依靠。
然而,婚后祝鸿才的本性渐渐显露,再也不是原来那个对曼璐鞍前马后、甜言蜜语的追求者了。
他出入酒色场所,对曼璐拳脚相向,没有任何情分可言。
长时间下去,两人的婚姻难免破裂,曼璐想到了生个孩子来挽救自己的婚姻。
长期的舞女生活、多次的流产经历让她失去生育功能。
害怕被丈夫抛弃,为了保住享乐惯了的奢靡生活,再加上自己的青梅竹马张豫瑾竟然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的残酷现实,使得曼璐的心理严重扭曲、人格发生裂变。
她想到了“借腹生子”以留住自己的丈夫,保住早已风雨飘摇的婚姻。
祝鸿才多次在曼璐面前表露对曼桢的觊觎之心,曼璐与自己的丈夫设计了一出逼奸之计。
曼璐设计装病,曼桢与母亲一起去祝府看望,半路上母亲腰疼得厉害,先行离开,只剩下曼桢一人在祝府过夜。
曼璐独居一室,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水味,从前有一次,祝鸿才送曼璐回家,车上也是这种味道。
而且黑暗中那香水的气味越来越浓了,她忽然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她突然坐起身来了,有人在这间房间里。”
至此,曼璐的阴谋得逞。
曼桢当时的状态如何?她反抗了吗?
“鸿才脸上斜贴着两块橡皮膏,手上也包扎着。
他直到现在还有几分惊愕,再三说:‘真没看见过这样的女人。会咬人的!’
他被她拖着从床上滚下来,一跤掼得不轻,差点压不住,让她跑了,只觉得鼻尖底下一阵子热,鼻血渗岑的流下来。
被她狂叫得心慌意乱,自己也被她咬得叫出声来,结果还是发狠一把秋住她头发,把一颗头在地板上下死劲磕了几下,才把她砸昏了过去。
当时在黑暗中也不知道她可是死了,死了也要了他这番心愿。
事后开了灯一看,还有口气,趁着还没醒过来,抱上床去脱光了衣服,像个艳尸似的,这回让他玩了个够,恨不得死在她身上,料想是最初也是最后的一夜。”
坚强勇敢的曼桢下尽力气反抗,然而瘦小的她终究抵不过一个男人的欲望。
绝食、哭闹、贿赂佣人、打碎玻璃想要逃跑,曼桢终究都没有成功,曼璐将她囚禁在了祝家,还让她怀上了孩子。
然而就是这种状况,曼桢对生活还是充满希望的,她觉得自己虽然被强暴,但并没有对不起自己的恋人沈世钧。
她趁在医院生孩子的机会出逃了。
找到同事打听恋人的下落,却发现沈世钧早已娶妻。
可以说,曼桢是一个现代性女性,她是坚强而勇敢的,强奸发生之后,她并没有一蹶不振,她告诉姐姐“让我走,我就当是让疯狂咬了一口”,她对待生活的态度还是积极的、乐观的。
她一直没有放弃逃离祝家的想法,最终成功如愿,从被禁锢的生活之中走了出来,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然而,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完全不一样了。
姐姐病逝后,自己4岁的儿子无人照料,再加上她又无意看到了保姆虐待自己的孩子,各种纠结、思虑之后,她发现:
如果不与祝鸿才结婚,便无法光明正大地照顾自己年幼的儿子。
为了行使自己母亲的权利,曼桢无奈之下,终于选择嫁给这个可恶的“强奸者”——自己的姐夫祝鸿才。
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的心已然死亡,做出这个选择,“她恨不得自己藏在一个黑洞里,总有一种不洁之感。”
如果说,第一次被强奸完全是别人的过错,那么,曼桢选择嫁给“强暴者”,却完全是自己的选择。
顾曼桢再也回不去了,那个温柔美丽、纯洁可爱的女孩,从她决定嫁给祝鸿才那一刻,彻底毁灭。
她终究没有逃离当时的社会现实对个人的桎梏,即使她曾经反抗过、勇敢过,但最终也没有办法把握自己的人生,被命运所驱使,被迫屈服。
对于顾曼桢来说,她的人生,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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